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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央


作者:冷乐舞圣 来源:本站 时间:2021-08-18 阅读:
摘要:房间的灯调到最亮,也还是暧昧的暗着。窗帘心事沉沉,仿佛拖了长长裙裾向隅而叹的美人。窗外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的热闹从隔音

夜半央

房间的灯调到最亮,也还是暧昧的暗着。窗帘心事沉沉,仿佛拖了长长裙裾向隅而叹的美人。窗外华灯初上,万家灯火的热闹从隔音玻璃挤进来,争先恐后流泻在房间正中的床上,乳白色的被单上,横条的花纹整齐划一,无声宣扬着床铺的中心地位。

这张大床让晓心裳慌意乱。

本来,晓裳指定要标准间的一张床位,宾馆却只能为她提供这样的单间。本来,裳晓不想告诉冰梓她会在他的城市滞留一晚,冰梓电话中不经意的一句问候,她告诉了他一切。本来,晓语认为还有更重要的活动,很晚时才准备回宾馆休息。晓裳一边拒绝着冰梓,一边等待着冰梓。

门开了,冰梓携裹着一阵冷风进来,晓裳轻轻握住冰梓冰凉的手,冰梓揽过晓裳,紧紧帖在他胸前,静静的、紧紧的拥抱。晓裳听到冰梓铿锵有力的心跳……哦,不!他只是来见个面,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而已。她和他一起培训了几天,什么也不是,也许连朋友还算不上。晓裳为自己的幻想难过,他那么年轻,比自己小好多。晓裳重新整理过床铺,竭力使它看起来不过是个摆设,使人忘记它的实际功能。晓裳蹬上一进门就换下的高跟皮靴,系上短呢子大衣的纽扣,不一会儿觉得浑身躁热。这才觉得房间空调太热,找到按钮摆弄了一阵子,更觉闷热。脱掉大衣,抻平毛衣的褶皱,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门开了,冰梓出现在眼前,晓裳呆呆地拉着门把手,冰梓从半开的门里侧身进来,随手带了门。房间静了不到一秒,晓裳说这房间里的灯太暗了,怎么能亮点,冰梓忙四处找按钮,两人把房间的开关摁了一遍,仿佛房间真亮了些似的,冰梓端坐在房间椅子上,晓裳在离椅子最远的地方坐了。客房的灯依然暧昧,却是它自己的事,晓裳和冰梓一通忙活,灯丝毫没调亮,两人心里无疑是晴天白日,没了花前月下的朦胧,话说得流畅起来。

今晚不用加班吗?晓语认真地问,冰梓详细陈述了近几天的工作,最后两人共同得出结论,冰梓的工作确实做完了。然后两人四目相对,干净利落的笑笑,几乎同时开口,发现对方要说,又戛然而止,同时说你说你说,可两人仔细一想,自己说的话确实没什么紧要,还是听对方的,推辞一下,为了不冷场,随便哪个便先说了,听的一方听得极其认真,说话的恍然大悟,原来这样的话被对方听了,竟然这么有兴趣,心里越发欣悦。浮在表面的话渐渐稀疏,谈话开始纵深发展。晓裳赞叹冰梓学校牌子亮,冰梓说不满意,然后引出高中时贪玩挨批评的事来,从这个故事晓裳听出冰梓的聪明来,冰梓于是讲自己小时侯的顽劣与黠慧;于是晓裳又从中看到冰梓的情谊,引出冰梓荡气回肠的初恋故事,冰梓开诚布公,连初恋情人的近况,两人的来往详详细细一一道来,晓裳温厚地笑着,心里渐渐凉起来,有了一片冰心在玉壶的感慨。冰梓的故事讲差不多了,晓裳就讲自己的夫妻情深,肝胆相照,晓裳的脸烧乎乎的,她第一次发现她居然还能这样陈述他们的感情,并且说得跟真的似的。冰梓看着晓裳的幸福的红晕,也还是笑着,眼睛里的光却明显冷下去了。当晓裳第三次看表的时候,冰梓站了起来,说你休息吧,他走了。晓裳也站了起来,不晓得说什么,冰梓极快地拉开门,回头一笑,有些凄惨,晓裳仿佛被吓住,不知所措地跟在冰梓身后走了几步,看着冰梓带住的门,发呆。忽然拉开门,伸头去看,冰梓确实走了,若是不走呢?晓裳想自己一定会拉他进来。

回过头,对面的椅子空荡荡的,空得心里难过。坐上去,仿佛还有冰梓的温热。想他冒着酷寒赶来看她,难道是为了听她说她的家庭幸福美满她夫妻情深似海?她想伤害他重了,拨他的电话,通了,电话那头的他气喘吁吁,冰梓说他正往家里奔跑,又暖活又快当。晓裳想起他刚才的衣着,是太单薄了。可觉得这话一出口假惺惺的,沉默着。冰梓那端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好好休息,他没几分钟就到家。晓裳说,她其实是想……后面的几句话低到晓裳自己听不见。我懂,我们都是很理智的,冰梓说,冰梓居然懂了。不是,我不是……这个……晓裳语无伦次。电话那头,冰梓的喘息深长轻柔,晓裳一阵轻微晕旋,冰梓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好着呢,简单的几个字,晓裳费好大的劲。冰梓说,和你聊天高兴得很,晓裳说忘了倒水,嘴都干了。冰梓说口不渴,晓裳立即从他的话里听出他的渴望,其实,不用说那么多话,一个静静的深长的拥抱就够了,晓裳想。喂,喂,冰梓喊,晓裳说听着呢。晓裳喜欢电话贴着耳朵的感觉,耳语般,特别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冰梓第三次说你休息时,晓裳说了再见。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空调格外起劲地吼叫。晓裳一一摁灭了灯,房间也还是亮着,原来窗外正有一盏幽蓝的夜景灯,散发着梦游的气息。晓裳脱掉长筒皮靴,才觉得脚上汗津津的,似乎还有股味儿。浑身懒懒的,洗了把脸,和衣躺在床上,一个人的夜晚其实也很好过,夜已过半,一觉就天亮了。她仔细算算,一个人的夜晚已经过了一百九十二天了,当丈夫承认了他和那个漂亮女人的感情后,他们就再也没有拥有过共同的夜晚。半年前的一幕,晓裳已经不感到愤怒、屈辱,她窝火的是自己,恋爱的时候想着要心心相印,结婚后想着忠贞不渝,白头偕老,给他永远罩层爱的轻纱,把他的缺点朦胧到没有。十多年后蓦然惊醒,已经迟了,人家在那层轻纱背后,有了更美丽更新鲜的风景。而自己,竟然轻贱到似乎结婚就已打上了他的印记,他的背叛,带来的唯一后果是她被打上了弃置的标签,爱的能力都没了。冰梓的眼神,唤醒了她女性的意识,她是个心身自由的人,冰梓也是。似乎没有理由阻止他们灵与肉的结合。晓裳越睡越清醒,浑身躁热,以为是空调的闷热与噪音,关了。远远的火车驶过的声音又清晰的穿窗而进。晓裳起来,看到镜子里一张清白哀绝的脸,眼睛炯炯发亮,她被自己的神秘与怪异吓了,硬着头皮冲镜子笑笑,一个凄惨的笑容让她潸然泪下。卫生间里倒是灯光明亮,纤毫毕现。拧开淋浴龙头,水是热的。晓裳慢慢的,一件一件脱衣服,一边脱一边凝神望着大镜子里的自己。她恍惚觉得真正的自己是镜子里的那个,而站在喷头下的,是冰梓。冰梓起先含情脉脉,望着她曲线柔美的身材,眼睛如诗如画。只剩胸罩与短裤了,冰梓的眼睛从她挺拔的胸脯逐渐下移,目光仿佛是那夏日云缝里漏下的一缕阳光,晓裳的胸燃烧起来,继而纤细的腰也柔媚起来,冰梓的目光滑过她平滑的小腹,在浑圆的臀部久久停留,那目光仿佛会转弯,从两腿之间射了进去,于是下面灼热起来,滚烫的感觉从两腿间升腾起来,穿过小腹,直达胸膛,晓裳心跳加剧,呼吸也急促起来。晓裳扯掉小衣服,胸前的两坨解掉了束缚,欣悦地张望着,回应着。可是,并没有想象中那只热情的手掌来握住她们抚慰她们,于是气急败坏地越发高涨着,寻觅着。下身里着了火,烧得身体无限大起来,冰梓的目光不见了,镜子内外的女人,丰饶而空虚,是一片等待落种的解冻的沃土。晓裳打开喷头,水气弥漫开来,镜子模糊了。水流从头顶浇注而下,酥酥地抚慰过全身。晓裳闭了眼睛,冰梓温润的嘴唇凭空而来,吻遍全身。前几年,她洗澡时,他常常抽空进来,拨弄她,有一次还不顾她反对,自己也要洗,一进来就捉住她不放……不,不能是他,不是这个攫取了她最美的年华最深的爱情然后背叛了她的男人,不能再想到他,晓裳甩甩头发,要把脑子里出现的他甩掉。

晓裳不断调高水温,烫烫的热水从体表奔流而下,体内慢慢冷却下来,擦干身子,瞌睡终于来了。勉强支撑着弄好头发,钻进被窝,掖好被角,一转眼看到窗口蓝幽幽的光,觉得眼熟,哪见过的,想起来了,大一时有次自由创作,她画的就是这样的蓝色,碧海青天之间,一轮大大的月亮,月亮里一清绝哀愁的女子。她在天地间又看到那幅画了,那么大,那么美丽,月亮里却没有女子,自己刚洗过澡,洁洁净净,能不能去那?这么想着,身子飞起来了,身上罩了轻柔的纱衣,裙裾飘飘,一直朝月亮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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