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女歌手
朋友,你见过的歌手千千万:有马路歌手,有歌厅歌手,有舞台歌手。其中有职业的,也有业余的,然而你听说过或是见过澡堂歌手吗?我见过,并且是我给歌手起的名字,叫“浴女歌手”。
那是我们工厂,在我们车间,在我们班组,工人们劳累了八小时后,准时下班,并要在车间的澡堂冲上一澡,沐浴更衣后,才脱下工作服,换上五彩缤纷的盛装,离开沸腾的工厂,开始了一天的业余生活。每天如此,如此机械,但这又是如此必然,工人们谁又能打破这种必然呢?
在这必然的程序中,准时下班洗澡,集中在澡堂,就更是亘古不变的程序了。楼下女澡堂,楼上男澡堂。然而我们姐妹们是极其幸运的,因为每天在里边一边洗着澡,一边可以聆听着一位永久不变的女职工的高音独唱。姑娘二十多岁,上班时永远不知道累,在澡堂洗澡唱歌时,也永远不知道累。她叫小菊,中等的身材,圆圆的脸庞,稍尖的下颏,一笑便露出一双浅浅的酒窝。乌黑而又明亮的大眼睛,眉毛象用墨描绘过一样,黑黑的,齐齐的。身上的肌肤处处透着光泽,滑腻而富有弹性、凹凸有致的曲线般的身材,鲜艳妩媚。袅娜风流,真似香阁中一闺绣,仙境中一媚姬。可谓芙蓉国里尽朝辉,娇嫩身躯三围美。因为在澡堂子,那看得是一目了然。
每天洗澡时,她便情不自禁地放开那宏亮的歌喉唱起来。她就是这么爱唱,每天要在澡堂子里唱,绝无仅有的独一份。你可以说她是犯神经质,然而她却不神经;你可以说她有“病”,然而她却一点也没病。她唱歌还不分洗澡的哪一段,有时站在淋浴头下,还没洗就先唱起来。有时是洗完后,站在淋浴头的旁边放声高歌。也有时是边洗边唱。那姿态真是千姿万态,逗得姐妹们一个劲地一边洗澡,一边大声叫好,甚至前仰后合,还带着鼓掌。整个澡堂子宛如一台独唱音乐会,可惜的就是不能拍照。因为歌手是裸体,观众也是裸体,一群浴女,恰似芙蓉出水,真令人垂涎欲滴。可想而知。那阵势,那架势,绝对是诱人的,更是迷人的。尽管是一群裸女,在自由自在地欣赏着歌手也好,或是别的什么也好,那总是一种存在,一种必然。
在澡堂唱歌时,小菊先要面带微笑,然后自报节目:“大家好,下面我为大家唱一首《天路》,希望大家喜欢。”
“好!”在场的人无不拍手称快。这叫好声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一点应付的腔调,更无讨厌的任何不协调的声音。一点伴奏音乐也没有,全凭自己的感觉。只见小菊对着一个个光着屁股洗澡的熟悉的面孔,她同样不例外地赤身裸体,一会哈着纤纤细腰,挺着圆圆的屁股,左腿在前弯曲,脚尖点地;右腿在后略显伸直,脚跟踏地;一会又昂首挺胸,白嫩丰腴的乳峰简直要高耸入云端。却见她擅风情,秉月貌,如一团熊熊的烈火。谁见了都会汹涌澎湃,激情满怀,浑身定然荡漾起青春的火焰。只见她双手假握话筒,放在嘴边。头稍倾,眼微闭。任由放歌在澡堂。歌词中唱道:
黄昏我站在高高的山冈,
看那铁路修到我家乡。
一条条巨龙翻山越岭,
为雪域高原送来安康。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哎……
带我们走进人间天堂。
青稞酒酥油茶会更加香甜,
幸福的歌声传遍四方……
那歌声嘹亮,悠扬,毫不逊色于专业歌手;那韵味十足,余音绕梁,情深意切,使人如痴如醉;那劲头,那荣耀,那感觉,恰似澡堂里沐浴着沉醉的春风一般,真叫人兴奋不已,真叫人心旷神怡,怎叫人享受不尽。
刚唱完一首,大家就鼓掌高呼:“好,再来一个!”
“下面我再唱一首《青藏高原》,谢谢!”却见小菊又是同样的姿势,把一首完美的《青藏高原》奉献给了大家。声音依旧是那么嘹亮。真不知楼上的男澡堂是否能听到这歌声,是否有感觉;真希望这歌声能飘进楼上,滋润一下他们的心田。不仅如此,小菊每天都有新的歌曲在澡堂亮相。
洗完澡的姐妹们一个个依依不舍地离开澡堂。而小菊却总是最后一个离开,因为只要有一个姐妹在,她就要演唱。姐妹们洗着澡,听着歌,一天的烦忧和劳累消除了。小菊却说:“放歌澡堂,一天的心情更愉快了,饮食更觉甜了,睡眠更感香了,爱情一定更美了。”
有人建议让小菊参加厂或车间组织的卡啦ok歌咏比赛,她却坚决反对,执意要坚持只在澡堂唱歌,义务奉献,分文不取。这是为什么?这是一道谜,恐怕是永远也解不开的谜,谁也解不开的谜。
这就是我们的浴女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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