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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己》与《变色龙》比较阅读

 

作者:紫堇 来源:本站原创 时间:2022-07-07 阅读:
摘要:在八年级语文下册小说单元中,有两个典型人物令人过目不忘,一是鲁迅笔下的孔乙己,一是契诃夫笔下的奥楚蔑洛夫。这两个人,

【摘要】在八年级语文下册小说单元中,有两个典型人物令人过目不忘,一是鲁迅笔下的孔乙己,一是契诃夫笔下的奥楚蔑洛夫。这两个人,所处国度不同、社会环境不同,自身个性也不相同,但通过对比阅读可以发现,这两个人其实都是时代的沉沦者,社会背景在他们身上打下了深刻的烙印,让他们各自上演了一出悲喜剧。本文,就将目光对准这两个课文中的人物,体会课文塑造典型人物的方法,从而挖掘作品的深刻内涵。

【主题词】孔乙己 奥楚蔑洛夫 沉沦 典型

 

在八年级语文下册小说单元中,有两个典型人物令人过目不忘,一是鲁迅笔下的孔乙己,一是契诃夫笔下的奥楚蔑洛夫。这两个人,所处国度不同、社会环境不同,自身个性也不相同,但通过对比阅读可以发现,这两个人其实都是时代的沉沦者,社会背景在他们身上打下了深刻烙印,让他们各自上演了一出悲喜剧。

一、两个人物的鲜明特征

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和契诃夫笔下的奥楚蔑洛夫,在多如繁星的文学形象里,是两个非常鲜明的人物,这种鲜明,不是因为他们的相貌有多么突出,而是他们以独特的作派,为自己贴上了一个标签,让人过目不忘。

(一)两个人物的身份对比

1.孔乙己的文人身份

孔乙己是一个典型的旧时代文人,考了很多年秀才,迂腐之气随时在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但凡对人说话,他总是满口的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以至于因为他姓孔,别人便从描红纸上的“上大人孔乙己”这半懂不懂的话里,替他取了一个孔乙己的绰号。他虽然穷困潦倒,却始终放不下读书人的臭架子,看不起穷苦人。在他身上,看不到知识分子的儒雅和进步,而只有旧式文人的苍白无力和迂腐死板。

2.奥楚蔑洛夫的警官身份

奥楚蔑洛夫是一个警官,从他对下属、对百姓的态度上,能看出他是一个专横跋扈、作威作福的人,但从他对达官贵人甚至对狗主人的猜想上,又明显暴露出他的阿谀奉承和卑劣无耻;他会随口谩骂别人,在貌似威严和公正下面,是他粗俗的嘴脸,那些令人难以启齿的话,他却可以脸不变色心不跳的说出来。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个警官的正直和公平,而只是一个走狗奴才的丑恶与荒唐。

(二)两个人物的个性对比

1.孔乙己的不变

作为一个热衷科举却屡考不中的读书人,孔乙己在多年追逐科举的道路上,如同范进一样,变得麻木不仁。在科举制度的浸染下,他从来不认为这种制度是害人的,相反,他怀念科举制度,并且不自觉地成了旧制度的捍卫者,也从未想过要改变自己。他鄙视劳动,看不起那些出苦力的人,一味迷恋于自己头脑里那种虚幻的高人一等的身份,那“满口之乎者也”的说话方式,“窃书不能算偷”的歪理谬论,以及那些见缝插针向酒店小伙计卖弄“学识”的沉醉神态,都足以显示出他对自己读书人“身份”的近乎疯狂般的固守与痴迷。“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观念已经深深渗透到他的灵魂深处。他不肯面对现实,不肯从旧制度中挣脱出来解放自己,在恋旧的模式中,他已经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旧时代的道具,一个无法融入社会、融入民众的可怜虫。任何人,如果对现实缺乏清醒的认识,在主观意识上一味逃避,沉溺旧事,不思改变,都注定会被社会所抛弃。孔乙己恰恰是这样的性格,因此注定了他悲剧的命运。

2.奥楚蔑洛夫的善变

作为一个警官,奥楚蔑洛夫本来应该依据事实公正判案,但他的态度却不断变化,甚至在短短几分钟内五次变化。变化的依据完全取决于小狗的主人是谁。小狗咬了金银匠的手指,当有人说这条狗的主人可能是将军时,狗在他的眼里便成了名贵的动物,但当有人说狗的主人不是将军时,同样的狗又被他说成了疯狗,下贱胚子。对狗主人的猜测不断变化,他的态度就随之变化。在他看来,狗咬不咬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狗的主人是谁。中国有句俗语叫:打狗看主人,奥楚蔑洛夫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当狗的主人可能并不是将军时,他的态度就是“这条狗就得打死才成”,反之,就变成了“这条小狗怪不错的,挺伶俐”。因此,作者将“变色龙”这一称谓用在了奥楚蔑洛夫身上,“变色龙”善于适应周围物体的颜色,而快速改变自己的肤色,人们常用“变色龙”来讽刺那些常常在相互对立的观点间变来变去的反动阶级代表人物。对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信义原则,没有善恶是非,他们唯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反复无常,谁的地位高,谁的权势大,谁的话就是标准,就是真理,趋炎附势是他们的本性,投机善变是他们的专长。因此,奥楚蔑洛夫就是沙皇专制制度训练出来的一条走狗。鲁迅有一句用来形容这种“走狗”最恰当不过:“它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

二、塑造这两个典型人物的手法

(一)通过不同的环境背景塑造人物

在小说《孔乙己》中,小酒馆是孔乙己主要的活动场所,酒馆每天迎来送往各种各样的人,孔乙己给酒馆伙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也被酒馆里其他的人取笑着,谈论着。在这个环境里,他本来作为弱者,应该是被同情,被怜悯的,但恰好相反,没有人同情他,在所有人眼里,他都是可笑的,是被当作笑柄和谈资的。这样的环境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孔乙己的为人和特性。

在小说《变色龙》中,广场是奥楚蔑洛夫出现的唯一场合,广场上同样人来人往,对于奥楚蔑洛夫的判案,也不乏大量围观的人。但就是在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奥楚蔑洛夫仍然可以置法律于不顾,没有出现的狗的主人是决定他判案态度的唯一依据,而出场的任何人,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对这条闯祸的小狗或骂或赞,对被咬的人或简单安抚或严厉指责。一个在众人面前如此不加掩饰地溜须拍马、媚上欺下的人,其卑劣可耻的程度可见一斑。

(二)通过个性化的语言塑造人物

所谓言为心声,一个人的语言往往最能体现其自身性格。两篇小说为此都赋予了人物个性化的语言,这些语言生动、独特,让人物的形象立刻突显出来。孔乙己的经典语录是:“窃书不能算偷……窃书!……读书人的事,能算偷么?”这种强词夺理、咬文嚼字、掩耳盗铃式的理论,充分说明了他的迂腐,在做了错事后还这样狡辩,这只能说明,文人的自尊在他那里已经荡然无存。他的另一句经典语录是“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这是他在一群孩子面前的表演,虽然已经穷酸得不像样子,但他仍然时时处处以读书人自居,这明显是封建科举制度对他的毒害,更是他自己的不觉悟。

奥楚蔑洛夫的语言也很有特色,他善变的个性主要就从语言上体现出来,当巡警说,这条闯祸的小狗不是将军家的时,他赶紧表态说:“将军家里都是些名贵的、纯种的狗,这条狗呢,鬼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毛色既不好,模样又不中看,完全是个下贱胚子。”而当厨师证实这是将军哥哥家的狗时,他马上又改了口气,说:“这小狗还不赖,怪伶俐的,一口就咬破了这家伙的手指头……好一条小狗……”同样的一条狗,在他的嘴里,一会儿是名贵的,一会又是下贱的。语言的来回变化,瞬间就让我们领教了这条走狗的见风使舵和奴性十足。

(三)通过外貌和衣着塑造人物

对孔乙己外貌的描写,是塑造这个人物的关键。长衫是孔乙己身份的象征。在鲁迅笔下,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一人。他身材很高大,青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一部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但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这身打扮,与乞丐几乎没有太大差别,虽然乞丐也许不会穿着长衫行乞,但孔乙己的长衫不过是他挣扎着要留住的一点颜面,而且这一点点所谓的颜面,也并不能给他带来一丝一毫的尊严,相反,这副本已沦落却仍然自命清高的样子,只会让人嘲笑他的缺少自知之明。到后来,等酒店的小伙计再看到孔乙己时,他脸上黑而且瘦,已经不成样子,穿一件破夹袄,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这样的打扮,活脱脱就是一个寒碜的乞丐,甚至比某些乞丐更落魄、更潦倒。所以,与其说孔乙己是一个知识分子,不如说他是在乞丐堆里假清高。这种清高,是他的无知,也是他对旧生活的幻想,不仅不会让人高看他,反而把他一步步拖入悲剧。

对奥楚蔑洛夫的塑造,也少不了他的那件军大衣。如果说,孔乙己不愿意脱掉自己的长衫,那奥楚蔑洛夫这件军大衣可是穿了又脱,脱了再穿。在街上巡查时,他大摇大摆地穿着军大衣,借以显示自己的权威,也可以把别人满筛子的醋栗没收;等到因为小狗咬人而判案时,他则把大衣脱下,再穿上,再裹紧,不断用大衣做文章,大衣变成了他的道具,他用大衣掩饰自己真实的心理,也借机完成一次次变色的过程。这样的人,就是一个典型的披着军大衣的奴才,一条善变的狗。他的善变,让我们瞬间读懂了什么叫趋炎附势,什么叫媚上欺下。

(四)通过喜剧元素反衬人物的悲哀

两部小说都加入了一定的喜剧元素,比如在《孔乙己》中,无论是长衫客还是短衣帮,都取笑孔乙己,就连路边的小孩子、酒馆里的小伙计都拿孔乙己逗趣、开心,给他取绰号。而他自己,也因为几粒茴香豆在小孩子面前表演,看似不悲,但恰恰是这些笑声,弥漫着剥削阶段的残忍和冷酷,轻视和排斥;他的经济地位和政治地位几乎和短衣帮处在同一层次上,但短衣帮居然也嘲笑他穷酸,甚至在他最后一次露面,被打断了双腿,用手爬到酒店,陷入无比困境时,店掌柜还要向他逼债,穷人们还在笑他。可以说,吃人的封建制度,已经让人们丧失了最起码的同情心,陷于麻木和不觉悟的精神状态,以揭人的伤疤为乐,以取笑他人为乐。所以,社会如此冷漠,人心如此凉薄,孔乙己只能一步步沉沦下去,直至死亡。

在《变色龙》中,奥楚蔑洛夫本身的言行就足够可笑,读者如同看到了舞台上的小丑,一会儿唱红脸,一会儿唱白脸,很滑稽,也很有讽刺意味。广场上的一群无聊之徒也加入其中充当看客,大部分人只是看热闹,找笑料,当咬人的狗像英雄一样被接走后,这些看客并没有对受伤的赫留金报以同情和安慰,更没有替他打抱不平,相反,他们“对着赫留金哈哈大笑”。这些人与取笑孔乙己的人是没有本质区别的,在时代的大背景下,他们都麻木不仁,愚昧落后,既对弱者缺乏同情,也对压迫缺少反抗。可以说,与孔乙己的遭遇一样,他们所面对的都是一个病态的社会,一个黑暗的时代。封建科举制度残害了孔乙己,让他沉沦至死,而沙皇专制主义则禁锢了人的思想,让整个俄国社会形成崇拜官爵的不良风气,人人都想着献媚邀功,奥楚蔑洛夫身为警察,为专制政府效力,更得随波逐流,极力讨好上司才能生存下去。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他也是悲哀的,是时代的牺牲品,在黑暗中无力挣扎,只能一点点沉沦下去,成为一个小丑一样的变色龙。

孔乙己和奥楚蔑洛夫是语文课本中两个极为典型的人物,他们的故事耐人寻味,发人深思,塑造这两个人物的手法也值得推敲和学习。在教学中如果能将这两个人物进行比较阅读,对于我们理解作品内涵,理解人物特点,都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参考文献】

1.李英姿,从套中人与孔乙己看契诃夫与鲁迅[J],辽宁师专学报,2006年。

2.李何林,鲁迅论[M],上海北新书局印行,1956年。

3.马卫红,契诃夫小说的荒诞意识[J],名作欣赏,2007年14期。

4.雷达、李建军主编《百年经典文学评论》(1901-2000),长江文艺出版社,2004年5月版。

5.严家炎,《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01年03期。

【责任编辑:梧桐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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