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袋花生
上午在单位电脑旁敲打了半天的文字,中午下班时,头脑昏昏沉沉的,到家门口时,忽见蹲着一个人,旁边还有个长长的、鼓鼓的大袋子。我以为是收破烂的,就没好气地说:“你在这儿干什么?”那人抬头、浅笑、低语:下班了。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我大舅!就红着脸赶紧打开了门。
寒喧后,我埋怨地说:“这么远的路,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我也好去车站接你啊!”大舅挠挠头笑道:“家里种的春花生,你姥催着让我给你送来。你也挺忙的,也就没吱声。”
调皮的儿子和大舅一点都不陌生,一边看着动画片“喜洋洋与灰太狼”,一边和大舅嬉闹着。我则悄悄到楼下的餐馆订了菜。
大舅家在确山县与泌阳县的交界处。山里人整天在田里劳作,风吹日晒的,显得很粗糙,大舅不到五十岁,就胡子拉渣的,就像一个“圣诞老人”。面对大舅我的心中不免一阵阵揪心的痛。姥爷去逝的早,那些年家中也不富裕,加上大舅的个子也不是太高,所以三十好几了才成家。妗子的头脑不够灵活,又添了一双儿女,这家里、家外的重担全落在了他一人身上,好在他有一手好厨艺,人又很钻营,日子也算过得去。
大舅在村子上又是出名的孝子。姥姥已是八十多岁的高龄,眼睛变得也越来越模糊。大舅什么活儿也不让她干,怕姥姥孤寂,又买了台电视机陪姥姥“唠嗑”。一日三餐,端到床前,遇到好吃的,总是先给姥姥吃上。岁月中点点滴滴的平凡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往往邻家谁谁的儿子、儿媳和父母闹别扭时,大家也总是拿大舅来做榜样。姥姥听后,高兴得合不拢嘴,而大舅却红着脸憨厚地傻笑。
看着眼前的一大袋子花生,我又想起前几年冬天的一件事。那年姥姥家种了许多品种红薯,个儿又大又亮。姥姥说上了窖的红薯好吃,就让大舅送来。那天,天空飘着小雪花,当时也不通车,大舅起五更硬是背着大半袋子红薯走了十几里的路,又搭车到县城,再步行到我家。当我看到寒风中贮立着的大舅时,眼泪也同雪花一起飞落。
大舅知道我在餐馆点了菜后,说啥都不愿去吃,一个劲地说:“太贵了,浪费。”我则娇嗔地对他说:“大舅,你不是心疼你外甥女每天很辛苦吗?再说小孩子也怕饿啊!走吧,我已点好菜了,放心吧,不贵的。”大舅忙碌了半生,我只想让他“小憩”片刻,也好好享受一下被人服务的滋味,我更知道,过了今中午,以后他面临的还是日复一日的忙碌……
午饭后,我善意的“骗”大舅去了一家发型设计店,剪了头发,刮了胡子。然后又“骗”他去超市买了身合体的衣服。望着镜中焕然一新的大舅,我打趣道:“大舅,其实你也是很帅的呦!只不过平时为了生计太忙碌,顾不得修饰自己,你看,你可以和潘长江媲美了。”大舅不好意思地低头搓襟,我则在心中窃喜。我不顾大舅的拦阻,又在食品柜买了许多物品,让他给姥姥带回去。
大舅给我送来的一袋子花生,虽然微不足道,但包含着沉甸甸的亲情。望着大舅远去的背影,我已是泪眼朦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