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穿越的日子
我知道要用文字叙述当时的心情,是艰难而不见得能干好的一件事情,因为任何让人感到愉悦在心灵深处引起强烈反应的事物,必有它的特别之处。当时的感受是直观的,这种直观的感受成了心灵深处快乐的记忆,成了生命沉积中宝贵的组成。穿越牛背梁的日子正是这样的回忆,多少天过去以后,我总想起那一望无际的像马鬃似地铺就的草甸和高山之上神奇的密林,当然,更让我心醉的是那温暖的橙色的阳光,和那阳光中清脆的声音。
其实,就像亲切不在于拥抱一样,亲密也不一定无间。也许就这样静静的坐着,感受着汽车的颠簸,车窗外的景色像幻灯片一样的变换,静静地相依偎,不说一句话,却能感受到心灵的交融。
一路弯弯曲曲的环山公路,什么都在说明,说明驱驰向牛背梁的风景在于险峻幽深之处,象征人生的旅程正如这驱驰,我却在心里暗暗感叹人工的力量和人的智慧,青灰色的巨石垒成了悬崖绝壁在公路的左侧,始终在左侧,环山的道路一直在右侧,就这样向前走。这一左一右的秩序也正如人生的许多无常一样,坚决而不容变更,只要走就行了,在此之外,可以熙熙攘攘,谈笑风生。
在山脚下的时候,有了一段稍微漫长的等待,因为出了问题,登山的人和守山的人的矛盾。解决问题的人总是有的,在这场争执中,我是一个旁观者,因为在这里,我不是主角,我只能蹲着,远远的望着我关心的人也好奇的站在人群中。我同时感受到了海拔带来的冷气,我还在这场争执的间隙去干了一些别的事情,买了些茶叶蛋,这对我来说是有意义和实惠的事情,就像许多默默度完人生的平凡人一样,我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果然,争执结束,满怀热情和真诚的人总是胜利者,是成功者,没有人能够地挡住最热情和最真诚的叩呼,就像爱情!
我怀着一颗安详的心态开始爬山,熟人很少,尽管很少的熟人也被我有意的甩开,在陌生的地方我不喜欢熟悉的寒暄破坏这难得的陌生而新鲜的感觉,我宁愿自己像婴儿一样怀着好奇和刺激来感受这陌生的地方,因为有我熟悉的身影和声音陪伴我左右,所以不再需要其他了。
脚底下是枯枝和树叶铺就的松软的小径,头顶上却再难看见青天,只能从错综交叉的枝桠的缝隙望见远而高的一绺天空,登山的队伍也和这山间的小径一样排成弯弯曲曲的形状,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一米,中间可以清晰的听见喘息声。天气晴朗,密密的林间不透风,汗珠在人的脸上熠熠闪光,口里仍喘着粗气。
我没有见过,真的,平时见的都是她凛如冰霜的一面,果断斩截的一面,没有见过这样和大家打成一片、融为一体,却又能让人感觉到成熟热情、稳重快乐的一面,在车上的表现,行进中的表现。是的,完美的东西如同珍珠,是经得起你从任何角度欣赏的,它每个侧面都是亮晶晶的,让你感到造物主的神奇!
而且,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你不明白,她的热情的源泉,你只知道,她那小小的房间里工作的样子,这房间正如林间花羚的囚室,囚得了自由,却囚不住她的美丽,也许这房间因为她而演绎着些故事,如果没有她,这房间毕竟冷落和枯寂,假使真的有一天,她离开了,这小屋的角角落落都会怀念她的气息!
有时,真的,许多人在看见她的同时,也会看看墙上的六个人的画像,马恩列斯孙毛,肃穆而令人油然生出敬意,我知道,这几个人在庇佑着她,让她永生快乐、永生智慧、永生美丽、永生高贵、永生娇气!
不知什么时候,总之是经过了茂密的竹林和橘黄的树木裁成的风景,远远望见前队人马在几百米之外的一大片灰白色的草甸上休憩,那灰白泛着些黄的不知明名的柔软的草,密密的丛生,在这神秘的山里温驯的躺着,像嫁给了山间的姑娘,迎接着心诚则灵的人们。躺在这软软的草甸上,仰面朝天,什么开心的事都可以想,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不想,因为她也在那边躺着,还会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你可以仰望白云蓝天,远眺风景,你可以有趣的看着迟来的人,想象着自己刚才的样子,先来的人,总是爱忘掉自己没有来时的样子,以为自己永远都比迟来的人领先,这真是一种错觉啊!
因为远远的有人已经起身往下走了,早出发的人总让人怀疑是否也从那密林中穿越出来!
经过一段长长地公路时,我喜欢扒着她的肩膀走,像扒着一位小朋友,像扒着初涉爱河的恋人,像扒着亲生的妹妹,又像扒着受委屈的爱人!
队伍这时早已不成一体,时间割裂了队伍、热情割裂了队伍、体力割裂了队伍……
我在回家的车上,在黑暗中,把留恋留在这里,我泪如泉涌,抑制不住的想哭出来,但车这时已经慢慢在黑暗中启动,我当然不是难过和哀伤,是思念和流连,我在泪光中望见我相遇的回放和行进的旅程。
我的回忆还在那秘密的丛林深处,那温暖的橙色的阳光,那傍晚半山里人家屋子飘出的炊香,那宽大的圆桌上的一餐饭。
因为有的时候只能咏叹,却不能歌唱!
因为有些事情只能缘遇,却不能强求!
2009.11.30 23: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