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叶情
岁月从指缝间漏失,过往终成每个人的记忆。
晨风里的阳光映在河岸边的芦苇丛中,苇叶青了,苇叶黄了,芦花放了,并不会让人存有太多的留意,只为它是再平常不过的野生植物。每当清风飘洒,金阳斜落,春意融进心房的季节里,河岸边的苇叶定当萌发出青翠的绿意,那一片片,初抽而出的苇叶,修长而又多姿起来。每每见到此时际的苇叶,心中定当萌起一股感情,那就是对祖母的思念,对粽子的留念,还有对孩提时那些个端午节的追忆。
如今的年代,人们对粽子的兴趣早已淡忘,那些城里的人们似乎早已把当年对粽子,对苇叶的情感弃于脑后。他们不再会亲手去淘一大萝糯米,切上大碗大碗的猪肉,洗大把大把的红枣赤豆,自然也不会去买大把大把的苇叶,不厌其烦地包上好几大篮的各式粽子。昔日里寻常百姓人家最基本的手艺,而今也快丢失了,人们忙于做其他的事儿,不想再续前缘。不想从祖母,从母亲的手中这份手艺,牢牢地把住,传承下去。
曾记得孩提时的那些个端午节的前后,整个宅子,整个村落都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之中。曲径的小巷里,不时地传出苇哨的声响,低沉的是大苇哨,尖响的是小苇哨,夹杂在一起,汇集而成的竟然是孩子们从心底里喷放而出的欢乐之情,而在此刻间,他们的祖母,母亲聚集在家中,又是淘米,又是切肉,又是洗涤一叶一叶青翠的苇叶。
包裹粽子通常又是女人们干的活,好奇的孩子通常又会在一边凑个热闹。祖母,母亲有时也会颇有兴趣地指教女儿和孙女们,大都则是让孩子们玩上一玩而已罢了。
我的祖母乃是裹粽子的高手,在我们这个小宅子里,祖母是唯一能包裹好几种式样的。什么枕头粽,角粽,特别是小脚粽更具魅力。她包的粽子特别地结实,即便你有意地扔在地上也不会散架。待粽子包好后,通常是将一大堆的粽子分甜和咸放进两口大铁锅中,用柴火来煮烧。粽叶在滚沸的锅中缓缓地变色,苇叶的清香慢慢地从锅盖的边沿散发出来,很快地就会在老屋里弥漫。每临端午时节,历经苍桑的老屋,这氤氲香气便会从斑剥的小窗飘出,在曲径的小巷里飘荡。这种诱人的香气,一缠上在这里游走玩闹孩子的身上,他们立时将脚步停住,一个个地昂着头,注视起那一扇深褐的木头小窗,深深地,贪婪地,吮吸着从屋里飞出的香气:“真的好香!”这便是我们那个年代,孩提时的最真实的写照,也是我们这代人无法忘却的端午情怀。
如今的世界,已很难闻到苇叶包裹粽子烧煮后散放出来的那股香气,也难以见得每家每户裹上一大堆的粽子,好在久居郊区,常到田间的小道漫游,常见得河岸边那青青的苇叶,时而兴趣昂然,定会采摘几叶,卷巴卷巴,做上几个大小不一的苇哨,吹奏出几色音调,给那几个孙儿般年龄的孩子听听。
2011-5-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