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锅碗瓢盆的趣事趣言趣语
有人调侃,赞W是厨艺师,称M是厨灶自觉劳动者。为表谦虚W自称厨艺业余爱好者,爱耍锅碗瓢盆弄点诗色音画而已。M实在,就说,不做饭吃什么哦。
W其实讨厌厨房,嫌厨灶油腻麻烦,婚后甚至常为做饭抓阄,或是“剪刀石头布”决命运。他耍伎俩总让妻子占了“掌勺权”,或者是打赖装肚子痛什么的,“家计民生”权让老婆占魁。
妻子是近视眼,又像是怀孕了,一次不慎切了指尖,血丝呼啦的叫他十分心疼,这才放弃抓阄,开始他的灶台生涯。
W的哥们M也曾为灶台苦恼。他没被称作厨艺师也不自称厨艺业余爱好者,也没有互相推诿或抓阄决命运,义不容辞的掌管了吃喝拉撒权。他一向敬业,当成是自己的神圣职责。
M的妻子工作单位离得远,顺理成章的承担了一天三顿的使命,下班便急急忙忙回家,一个围兜往身上一套便进入围着锅台转的如火如荼中,战严寒、熬酷热,在油烟腾腾中鏖战,还是70年代烧煤球时候,甚至常常被煤灰弄成一块黑一块白,像个京剧舞台上的“三花脸”。
天天围着锅台转,从来也不吊郎当;
厨房不能不去的,肚子总得要吃饭。
若不吃饭饿肚肠,变得像个瘦瘪三;
朋友遇见不敢认,怎么成了这摸样。
他对老婆言听计从,事事考虑老婆喜好,处处听从老婆的口味:
老婆喜甜不放盐,老婆嫌淡便添咸;
跟着老婆口味转,当个全职服务员。
白天是她炊事员,夜里负责保安全;
秘书老公全包揽,赛过首长机要员。
老婆也并不亏待他,温存贤淑,嗲嗲的、亲亲的,M给她起了个名字“糯米团子”由着他的意志塑造,他十分感慨:
从前叫做听党的,党的阳光不能忘;
日日夜夜要紧跟,哪里需要哪里赶。
党的麾下熙攘攘,我哪里能挤得上;
现在老婆对我好,牢牢记住是千万。
W自从掌灶以后也是对老婆体贴入微、言听计从,服务周到、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先人后己,吃东西先老婆后自己,老婆喜欢的口味就相让。W喜欢郎朗的念顺口溜表彰心志和功劳:
一心一意、决不背离,三心二意、天打雷劈。
眼不斜视、野花不闻,我看见你,处处诗意。
一不怕苦、二不嫌累,公不离婆、永远忠心。
勤勤恳恳、立场坚定、老婆吩咐、当成命令。
老婆也给予温馨的回报,用她甜甜脆脆的嗓子为他郎朗唱和:
真正是个好妇男,嫁你一点不冤枉;
单位如果选模范,投你的票是当然。
天天给你送温暖,夜夜问暖又问寒;
不论夫去了哪里,时时放在妻心上。
W才入厨时心态非常不好。觉得大丈夫志在四方,辛辛苦苦十年寒窗,居然成了个家庭妇男,心里很不平衡。发燥时甚至耍性子,把砧板剁得疤痕累累、刀迹斑斑,甚至往地下抛,一次被老婆调侃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脚指头被砸伤了。另一次则是自我调侃:
当啷一声,
险像丛生,
几乎剁脚,
顶替冒名,
误当了我脚是猪脚,
献给卿卿表表殷勤,
快快发奶催宝宝生,
娃娃可爱天真聪明。
W渐渐想通了,自己成了谁的家庭妇男呢?还不就是自己的老婆嘛,于是渐渐爱上了家庭妇男的称号,引以为荣,有邻居称呼他模范丈夫也欣然接受,他把厨房劳动当成演奏锅碗瓢盆交响曲,化为娱乐与乐趣。
吃是人生第一大事,第一之第一、重中之重、首要之首要、关键之关键、中心之中心嘛。人是铁、饭是钢,谁也离不开“钢”哦,不做饭哪来的饭吃,哪能身体好,哪能工作和上班。
那个年代不是处处有吃的卖,即便有也得排队,况且工资低,即使无需排队也得经济核算,天天外买岂不管了前半月后半月便告急,肚子就要吵吵闹闹,要造反、动乱、上访。
W渐渐把厨灶的单调变成了玩耍和享受,如同50年代对未来共产主义的描述与畅想:“劳动成了人们的自觉劳动,成了快乐”。
他比M更胜一筹,把简单劳动变成了创造性劳动,有诗有画有形有色有音乐,连最枯燥的剁肉也融入了音乐旋律与节奏,双刀如同击鼓一般一起一落,滴滴滴、哒哒哒,一板一眼、一声高一声低的一咏三叹,边哼哼边刀起刀落。
一次W忽然想起三国演义击鼓骂曹,“弥正平祼衣骂贼”,名士祢衡被推荐给曹操,曹轻慢,用为鼓吏,于是当着满朝文武击鼓大骂曹操,便哼起了京腔。不是发泄而是抒发。他还调侃自己如同刘禅“此间乐、不思蜀”,被锅碗瓢盆俘虏还洋洋得意的:“此间乐、不厌厨!”
郁闷时他融进铿锵有力的节奏,高兴时哼起欢快的曲调,比如剁肉便哼哼着: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杀、杀!或是: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菜刀一起一落中不嫌枯燥不觉辛苦,乐趣无穷:
围了锅台转,意义不平常;
喂饱了肚子,身体才健康。
灶上玩花样,日日精神爽;
不会觉得累,还觉很好玩。
他不仅唱歌,还常边炒菜边随口吟一首打油诗顺口溜逗老婆高兴:
不是天性爱掌勺,老婆心里也知道;
一天到晚忙呀忙,是为讨老婆的好。
老婆哪日高兴了,为我生个胖宝宝;
一天送来三个吻,叫我嘻笑又脚跳。
他特有的兴趣是爱恶搞,给盘中物起个别具趣味调侃打趣的菜名。其中一次把一只只拖粉的油炸蛤蟆朝上面仰着摆,然后作首打油诗嘻嘻哈哈的自我欣赏与陶醉:
熟了蛤蟆心不死,耿耿于怀歪心思;
几近人的腹中物,仍爱巍巍作雄姿。
翘颈直脖向天崴,巴望天鹅落地来;
蛤蟆哪里会知道,煞那便成下酒菜。
他还想象中蛤蟆也调侃打趣:
蛤蟆张口笑喳喳,老婆怀孕吃蛤蟆;
生的儿子若像我,走起路来地下趴。
岂不引得朋友吓,堂堂丈夫脸放哪;
人家怀疑走了种,后悔不该耍蛤蟆。
W自从心理平衡以后,变得精神爽爽的,便是一次炸了锅也不心慌,惊魂之后马上从从容容、打趣调侃,安慰妻子:
突然一声铿锵锵,以为苏俄又炮响;
细细看来却不是,是那高压锅造反。
它嫌压力太狂妄,才煮完饭又熬汤;
让它成天的辛苦,爆给我点颜色看。
锅炸是给报平安,老婆要生小儿郎;
儿郎力大奇无比,定是革命好闯将。
敢往地下穿个洞,更要把天捅窟窿;
下通阎王上达天,马恩列斯当随从。
W还把菜肴变成他的调色盘,利用鲜干蔬菜的色彩组合,搞红白萝卜、青菜、番茄、木耳、紫包等等天然色谱搭配,使不仅仅美丽,能增加食欲,还产生一种美感与韵律。他常常一边操锅碗瓢盆,一边哼着幽默的打油诗,一次给精心设计的菜肴起了个有形有色有动感的菜名:
红白黄绿蓝,彩虹架两岸;
飘飘一仙女,翩翩舞霓裳。
此菜天上传,胜玉皇寿诞;
李白闻此菜,也想偷着尝。
W与M的共同经验体会是,你快乐,辛苦的事也能快乐,你忧愁,享受的日子也要愁眉不展。想通了吧。
没看过电影《芙蓉镇》中的秦书田吗,擎着扫把扫大街也能跳着华尔兹,被痛苦的改造中也是乐滋滋。侯宝林文革期间被批斗,红卫兵一喊打倒他就马上躺下,主动的被小将们“打倒”,于是既缓和了自己的心态,减轻了心中的痛苦,还弄得他们哭笑不得,没了心思斗他。
交代一下,W与M的名字是拼音代号,本名一个魏启一个梅禄,一天俩聊天,梅禄逗魏启说,“你的名字就是‘为妻’,命运就是为妻子做饭呵!”魏启反唇相讥说,“彼此彼此哦,你父母想盼望你高官厚禄,可惜姓梅,当官‘没路’岂不是只能规规矩矩、任劳任怨在家给老婆做饭!”哈哈,且为他们打油一首:
一个命应‘为妻’,一个‘没路’当官;
果然成了哥俩,安分守己做饭。
人人都想当官,灶披间里谁管;
世上芸芸众生,哪能个个当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