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住着一个诗人
初三年级的时候,也就是2004年的时候,我在校外租了房子,原因就不告诉大家了。
我从房间出来,要下到三楼去上厕所。在楼梯的拐角碰见了我的历史老师,我当时吓得差点把尿给撒出来了,现在回想,那时候我是多么的害怕老师,老师是多么的恐怖啊。
到了楼下,又看见了我班主任,姓谢。我一头钻进厕所,一泻千里。我当时的成绩还不错,所以和谢很好。
从此,到了周末,谢经常邀请我和住我们对面的两个漂亮而且聪明的女生去郊游。他总是不辞辛苦地带我们去很遥远的地方,比如传说中闽西最高的山峰、深山里的水库。
秋冬之际,闽西的气候寒冷又干燥,我们走在暖暖的阳光下,自行车、野炊的锅和粉干猪肉、傻瓜相机、美女、笑声和欢歌。我们在山腰一条黄泥路上对着远处的山谷呐喊,山涧住着三户人家,几只鸡在偷吃晒在坪子里的稻谷。
如果没有去郊游,我们就会聚在谢的房间里玩“大富翁”“红色警戒”,下跳棋,煮吃的。
有的时候,住在我隔壁我那个历史老师会下来坐在电脑前敲文字。每次我站在他旁边没看多久,他就迅速地关闭窗口,把键盘一推,离开房间,独自到楼上去了。
有一天是谢的生日,他邀请了许多年轻的老师和他的学生来他那小房间,说是开什么PARTY。吹蜡烛吃蛋糕之前,谢唱了一首歌,什么歌我忘了。当我们玩得很HIGH的时候,一个个醉醺醺的男人走了进来(为了某种氛围,房间里没开灯),在月光下我认出他是我隔壁的历史老师。
谢和几个老师叫他拿吉他下来,朗诵一首。
不知是谁拿了吉他下来,他坐在凳子上,把吉他拿起来一弹,低沉的富有节奏的吉他声占据了整个房间。他开始朗诵了,“太阳像一个花圈,戴在我们的头上……”接着又朗诵了一首《远和近》:“你一会看我/一会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看云时很近。”旁边几个女生听得很入神,仿佛都走进了那种玄之又玄、美妙无极的意境。当她们回过神来,他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人群。
冬日暖暖的阳光照在我房间的一角。房间里一张桌子上,一个牛奶盒子插着一朵菊花,那么的新鲜耀眼。我坐在桌子边刚把一盒牛奶倒进碗里的时候,隔壁那个老师回来了,我看见他从我半掩的房门看见我了。当我把牛奶喝完,我看见他又穿着一条破牛仔裤下楼去了。我走出房间,推了一下他的房间,门没锁,透过缝隙,发现里边没有人,我又跑回我的房间,透过窗户,看见他在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枫树下,正往学校方向走去。我迅速跑进他的房间,里面很简陋,一张很大的床下一双烂皮鞋一把破吉他,而一把新吉他躺在床上,墙上挂着一根黑且长的箫和一根漂亮的笛子。窗下一张很小的桌子堆满了书籍,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一本封面是一个女人丰满的****的书,格外惹眼,除了那书,当然我还看了些别的,一本破旧的手稿,第一页歪歪扭扭的一段文字,大概是这样写着“我喜欢行走,不断地走着。前方转角也许会有一叠钞票或者就是一堆****。”旁边的地板上也堆着许多的书,我抽了一本《面影》拿回房间看了一下,根本就看不懂,非常的后悔,又迅速的跑回房间,拿了一本余华的《活着》看了一下,开头就很搞笑,书不是很厚,凭经验,我断定内容肯定很精彩,就像《老人与海》一样。我又跑回房间看一下还有什么书,这次我看见有一本《诗三明》,黑皮子的,很另类,很好看的样子,我就拿了回来。
房间里还有一张床,上面都是些摇滚的磁带。
我探出窗户,看他还没有回来。
我把箫拿下来吹了一下,把吉他拿起来弹了一下。
我猜他快要回来了,就急忙往外跑,他的门后挂着一本很大的日历,日历上的****女子性感诱人,紧张中我还是翻了下面的几张,一张比一张好看。
原来那本《诗三明》是他们的创刊号,上面登了但影的两首诗,其中一首《天边的青山》:微风轻轻吹来/他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远方的青山/坐在/远方的天边/一动不动/微风轻轻吹去/吹过他/吹向远方的天边/吹向天边的青山/吹向天外/另一个世界的清凉。
后来,我去了县城,有一次跑回曹坊,联系了谢,便直奔他那里去了,晚上,跑到但影房间,他拿起桌子上一张报纸说要给我朗诵华林的《幸福就像清风》,我在旁边轻轻地拨弄吉他。
时光荏苒。正如春树在她的小说里引用但影的话: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会流去,都会随着时间流走,不论是富贵名利,还是美好的青春岁月,它都会流去的,永远的流去,不再回来。
再回首,在我的内心深处,并没有收获过什么。正如但影的《梦游的老人》:在深黑的夜里/那位梦游的老人/一次次地从床上坐起/来到空荡的大厅/一次次地把大厅中央那面钟/倒挂过来。
时光要是能够倒流就好了。
2007年我终于考上大学,虽然非常的沮丧,但我还是走了。
与此同时,但影也去了福州。我去福州找他的时候,他说他已经不诗了。
我们喝了一些酒,讲了一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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