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请校长让你教初一的，辛苦老师了。”看着忠厚朴实又非常真诚的两口子，我只能感谢他们对我的信任，还说什么呢？遗憾只会徒增烦恼，“无便是有”，我得学会放空杂念，乐观面对现实。

然而，烦恼总是不断，我又要负责送考。

森早早到了，打电话给我，我立即放下碗赶到学校门口。大门外很多电瓶车，还有一群杂七杂八的家长，没怎么看到老师的身影。农村孩子参加素养大赛真是不容易，城里学校都是派出一队精英参赛，有用大巴接送的。乡下孩子得由家长自己送，孤零零的，好可怜。

慧迟迟不到，我很着急地打电话给她，她说还有500米，可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她的身影。8:15以后才赶到，慧着穿一件鲜黄短袖衫，一条白色背带裤，打扮和平时截然不同，显然她很珍视这一次的进城考试。

即便是聪慧的农村孩子，来到一个陌生环境的时候，她都会流露出那种局促不安的神情和表现出强烈的不适应感。佳慧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其他学生了，进了大门她显得很茫然，好在对面走来两个教师模样的人，我连忙大声地跟她喊“你问问人家考场在哪里，等进到里面如果找不到，再问！”

不知道就问，大胆地寻求帮助，成长的过程中需要这种品质。

考试时间100分钟，我以为不长，又想着要安排森的回程问题，就决定在校门口等他。尽管房的爸妈表示愿意带森回去，但我想要把事情做得踏实一点，一直等他们考完出来。这个决定让我很是后悔，因为只有等的人才知道时间是漫长的。好在今天是阴天，没有烈日，我又带了一张钓鱼椅，才让这个等待虽然无聊，但终究不会太辛苦。

最后的几分钟尤其难熬，时间的快慢似乎由人的感觉来决定，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大概真的参杂着心理学的因素。

走出校园的散乱人群里，我总算看到了森的身影。

“老师，有作文，我用了30分钟，写的是‘……如此美丽’。都考得上学期的内容，‘燕然勒功’的下一句，我忘了。还有问‘无人送酒来’是什么典故。”他很聪明，对自己不会的问题总能记得很清楚；提到作文就支支吾吾，显然不是很自信。（“至今热血犹殷红”；陶渊明有一次过重阳节没有酒喝，就在宅边的菊花丛中独自闷坐，这时正好王弘送酒来了，于是醉饮而归。）我汗颜，为自己没给孩子任何帮助感到惭愧，以为大海捞针很难，就索性听天由命。上学期教学这些知识点时，其实也认为很有价值，却按照惯例没要求背诵，竞赛是要打破常规的。

人生烦恼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尽，然而说说就暂时放下了，图一时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