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胡埙
昨晚你又看书了,睡的很晚。每天的事情、生计让你很忙,有时甚至一天茫然没有头绪,而时间似乎越来越精确的快了,把这些事情远远的抛在了后面,留给你。夜深了,你又抛开你的事情,把思绪安定的埋在书里,借用书的道具或是链接思考另一个时间里的你,你需要这种成长。所以不论怎么样,你睡着时是满足的。
自然,今天早上你又是11点才起床的,你总想掐段迷人的梦境,体会一下久违的早晨,有几次真的醒的很早,听到了租房的楼道里匆忙响亮的洗漱声,你顺势起来上个厕所,而冬天的寒冷与昏沉的头脑还是让你又回到被窝,谁不喜欢温暖与毫无压迫的梦境呢?虽然你有时觉得自己甚至是慵懒的,以至起床了做着什么事情,也的很久才能精神抖擞。
很好,今天的停下手中的活儿了,一个远方的朋友就在下午即将到来。觉睡的饱饱的,虽然路上的寒风刮在干燥的脸上微微做痛,棉衣显得有些臃肿的不自在。然而漫无目的的闲逛已经是好久前的事情了。
街上的人稀稀疏疏仿佛没有行走,连影子都淡淡的,你心里生起一丝不快,寒冷简直是利器,阳光凄凄凉凉,......你不免记起小时候快过年杀猪的情形,那时节是屠夫忙活的季节,他们变的惜时如金,你家请了他们中最熟识的一个。表达情谊,他第一个来到你家,母亲刚刚从黑幽幽的廊檐下报进屋一捆干松的柴禾,麻利的放进灶膛,擦亮灶边干燥的火柴,大天锅昨晚已经装满了三挑水,外面的黑狗短促的猩猩两声,便听到堂屋支好的门板上“突”的一声,以及金属碰撞的余音,“嚯!冒烟了!”母亲转过亮堂的脸,忙不迭的站了起来说:“王师傅!这么早!起来的晚了。快坐!快坐!”父亲从卧房里出来,拿着烟,“王师啊!对得起人啊!来!抽烟!抽烟......”
太阳大红艳丽的从山头探出脸来,一缕稚弱温暖的阳光穿过白桦树微白的枝梢轻轻的落在檐头的瓦椽上,“行动”,帮忙的小伙子抖落身上白细的柴灰屑,使劲的吸了最后一口烟,弹走烟蒂,包袱里的钩链丁丁当当响动起来......
屋子周围弥漫起柏树枝桠经久不散的香气。肥大的白猪含糊不清的哼哼,越来越弱,铝盆里赫然装满腥红的血了,黏稠的泡沫静止不动,冒着隐约热气。你还小,插不上手帮忙,倒是依旧的分外揪心。这些热气冒着被屠杀的特有的哀伤气息以及不能再红的血液都让人无所适从。大扁桶里已经装满热气滚滚的开水,热闹非凡里,小伙子抬起猪来,数着“1、2、3”,3字刚出口,沉重的白猪已经被丢进那白色的雾气之中了。每个人手里一根棍子不住的杵在水里,猪的白毛大块大块的掉了下来,混在有些泛黄的热水里,屠夫开始俯下身去揪腿下难以烫到的猪毛,他的大手被水泡的白森森的,手腕上沾着一绺星红闪着几点阳光的猪血,毛孔点点发黑,有力的拔起一撮有一撮放在他油黑的包袱里。
饭局很快的结束了,太阳还没有散出让人身上温暖的热力,小伙子们已经走下山坡,父亲手里拿的十块钱僵持的停在空中,屠夫有力的看了父亲一眼,拿起了包袱,“你等等”。母亲忙忙的跑进里屋,出来手里已经有四包烟了,“你把这个拿着,腊月人客多!”屠夫开了父亲又看了母亲,“再说就见外了!我拿着。明年早早的叫我就是!”走了。黑狗停止了它寻找血腥的活动,风快的摇了两下尾巴,竟跟着屠夫背后往坡下跑去,屠夫回头望着父亲母亲笑了,黑狗突然还是记怀起这些腥臊的气味,欢快的跑了回来。又折向院坝下边刚刚倾倒扁桶污水的地方......
你已经走了很远,又转回离房子不远的刚才的街上,还记得那如同就在身边的无所不在的腥臊的味道、和古老的柏树枝桠的青烟,以及杀猪后开始的几天,你拨弄菜里的肉是那挥之不去的恶心感。
寒冷是把利器么?你定过神来,天空很高,若有若无的蓝没有充分透过白色,似乎轻盈的无边无际,而裤子穿的不厚,步子走出去便遇到风寒,显出行走的微微艰难,街上的人稀稀疏疏,连影子都淡淡的,是寒冷把一切的光线都变的淡淡的了,你喜欢着淡淡的一切和稀疏的空间,然而这不是秋天。
作为你,不过在这些时间里走过并继续的走着,仿佛梦里,你真切走过的一些喜怒哀乐,爱憎与善恶,而醒来可能会遇到这样难得的一天,辽远的天空很淡的寒冷着,阳光名存实亡的依旧让人想到姹紫嫣红......,不远处的楼顶垂下的巨大黑色的幕布正被风缓慢的鼓动,楼顶上一块更轻盈的白色床单飘起又落下。而对面正在修起的楼房停工了,红色的砖头似乎湿淋淋的正在变黑,木头,手脚架闲置的静止了。
背后突然细细的响起胡埙的声音,犹似从地心里刚刚升起来,你回头看去,远处一个老人佝偻的背上挂满乐器,顺寥寥的人中,已然消失不见,天空不经意的透出无际润泽的蓝了,大概,那吹出的声音是一种特别的淡蓝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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