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写东西
我们写东西
像虫子在松果里找路
一粒一粒运棋子
有时是空的
集中咬一个字
坏的
里边有发霉的菌丝
又咬一个
不能把车准时赶到
松树里去
种子掉在地上
遍地都是松果
————《我们写东西》顾城
最初喜欢用字来记下日子的时候,那时习惯了孤独与寂寞,甚至拿文字来对抗喧嚣,只是有时显得那样脆弱,却仍旧坚持着最后一份坚韧。
童年像梦魇,是黑白的照片,沉默是它最好的形容词。别人以为是痛,我却没有经受那灼人的伤痛,自己锁起自己,双眼都不四处张望一下。那时躲在角落里写字,幻想着色彩斑斓的世界,或许就是这样的沉默吧!在我的身体里藏了一个永不长大的小孩子,不论岁月沧桑,他总坐在角落里写字,只写自己的世界。那个地方没有沉默,只有暖暖摇晃的树影。
大一些的时候,喜欢志摩的散文。那样的文字如诗一般,无处不妆点成美女的容,一时笑颜,一时媚眼,清清爽爽的自是透着一种诱人的气息。再后来,听见三毛说,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希望可以找到自由。听得到她的执著,却摇头顿足,泪流满面。那很远很远地方的人们,他们又能去哪里寻找自由。我那么理智,根本不相信有自由,却依旧走在去往自由的路上。我们写东西,比不上切·格瓦拉的旅行。人们说,人在三十岁以前是理想主义者,那是他的本色;在三十岁以后,他仍旧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那么,他是一个英雄。我不是英雄。我只能让笔流泪,自己写东西。
快乐时辰容易过,是真的。容易过,故痕迹不深,追忆时亦只一片春光烂漫,不辨枝条。苦痛正是反面,故尔容易记认。志摩说的话,我同意。回首时,那快乐的时光就只留下飞逝与忘却,反而那些经历的痛苦,却历历在目,铭刻心上。在过往里,让那苦难都变成了一种亲切的怀念。咬下去,满嘴的怪味道,却醒神的很。我们写东西,忍不住弥漫着忧伤与悲情,却不能掩盖了那对快乐时光的渴望。
后来喜欢哲学,却总是记不住那些拗口的名字,对他们的理论也只读皮毛,不求甚解;惟有自己感受到的,领悟了的才铭记。立在历史长河里闪烁着光辉的那些古老的哲学家们,我从那里学到的,只有思辨、思考和怀疑。我们写东西,总是在尝试,希冀着一不小心地踩在真理的脚背上,让他疼得跳起来,火花四溅。如果这可以称之为梦想,我想,那就是我的。
有一段时间里,总是梦到飞,不知是什么缘故。在梦里总是装成七八岁的小孩子模样,睁着大大的眼睛,在望不到边的嫩黄青绿中奔跑,欢笑着追逐那银白色的蒲公英,在一片灿灿然的光中飘离了地面。就那样一直笑,不能抑止;就那样一直飞,即使没有翅膀。
靠着这个梦,我能在阴沉沉的天上描摹出柔和,我能在大朵大朵坠落的牡丹里找的见最后的绚烂。就是靠着这个梦,才明白,他们和我要寻找的,就是那一片嫩黄青绿,就是那一种让灵魂飞翔的快乐。我愿把这梦打了氢气,放飞了去,分给别人。我们写东西,不就是为了这个!
如果这可以称之为梦想,那我一定追了去,永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