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战俘——共和国不该忘记
在人道主义之风传入中国之际,最不该让国人忘记就是那些在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以一腔热血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向朝鲜战场,未实现他们保家卫国愿望就进了战俘营的志愿意军战俘们。他们中间有操着流利英语的大学生,有曾经出生人死的老红军干部,有高贵地死去的纯真的女俘,有刚刚翻身解放的农民;有高喊“共产党万岁”而被挑出心脏的国民党人的后代,也有成为卑鄙叛徒和败类的“革命阶级”的儿子;有人屈辱地活着,有人用自己的手结束了生命……他们是与当年被关押在上饶集中营和渣滓洞、白公馆的英雄们不同的一群人,他们是人民军队第一批被外国军队俘虏并关押在异国土地的战俘……
在朝鲜战争中,志愿军有两万多人被俘。他们有6673人返回了祖国大陆,有1.4万多人被裹胁到台湾。他们中间有背叛祖国的败类,也有长眠在异国的烈士。烈士们死了,任何赞美之词也无法唤醒他们。败类们走了,任他们走到天涯海角也无法洗刷他们的耻辱。经过50个春秋,这些当年的战俘都已是年年逾古稀的人,许多人将不久于人世。他们将带着对改变了他们人生轨迹的战俘营的记忆,告别这个世界。
我曾经看过一些材料,为志愿军战俘们在战俘营内可歌可泣的英勇行为而感动。他们当中有咬断舌头拒绝美国侵略者逼迫,坚决不在广播中发表污辱祖国背叛祖国言论的志愿军战俘。有,为了民族尊严,放弃生的希望,拒绝凌辱,自杀或者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志愿军女战士。有在战俘营内自动组成党组织,领导战俘们进行抗争共产党员。美国侵略者对我志愿军战俘进了惨无人道的虐待。一些志愿军战俘为了拒绝被强制送往台湾,用公开逃跑的方式自杀殉国。志愿军战俘们的事迹应该昭示于天下,他们对祖国的忠诚不该被历史埋没。下面让我们看几个历史的真实镜头。
镜头一:北京某机关上访接待室里,又见到了他们。他们十几个人,穿着一色的蓝衣服,操着四川、山西。辽宁……等各地口音,在和接待人员争论着什么。说着,说着,他们有的脱了上衣,有的挽起袖子,我看见在他们的背上、胳膊上都留着一块块伤疤。我不禁走过去,摸着其中一个人胳膊上的一块巴掌大小的伤疤——它已经结成死痴,可以看出当时伤口愈合得很不好,一棱一棱的肉条向外翻着。我怯生生地问:“还痛吗?”
“不……现在是这儿痛。”他指指自己的心口。
镜头二:林学逋的父亲林乔根先生是国民党四川省乐山县的参议员,国民党县党部书记。他兄妹9人,林学逋排行老二。大哥林心1948年随国民党空军幼年学校转到台湾,退役时为空军上校飞行员。全国解放时,林学逋是四川大学外语系英语专业二年级学生。1951年,朝鲜战火燃起,他怀着保家卫国的一腔热血参加志愿军。当时他的父亲正被我人民政府劳动改造。父亲写信支持他参军,母亲把他送上火车,自己挑起了抚养七个孩子的担子……
在战俘营里,他拒绝承认他是国民党人的后代,坚持要回祖国。他对美蒋特务说“共产党是中华民族的希望,跟着共产党中国才有前途!”
“打!”打手们一拥而上,林学逋倒在地上,他仍然高喊:“毛主席万岁!共产党万岁!”
特务听到林学逋的喊声,走过来拔出匕首一刀刺进胸膛,问道:“去哪?”回答仍是“回祖国!”又是一刀刺进去:“跟谁走?”回答仍是“跟共产党……”
一刀,又是一刀,一连刺了30多刀,林学逋倒在血泊中。他不是共产党员,他是国民党人的后代,他在永别这个仅仅生活了20个春秋的世界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共产党万岁!”
至今,一些被俘人员谈到林学逋,仍感叹不已。英雄长眠异国,令人痛心的是,在英雄所向往的土地上,在他为之献身的人们中,他竟整整30年没有得到承认和崇敬。仅仅因为他的父亲是国民党员,母亲1962年被饿死在家乡……
当政府追认林学逋为革命烈士时,已经无人来领取英雄的《烈士证明书》和抚恤金了!
镜头三:……一个美国兵带着兽欲的满足,从一个志愿军女兵身上站起来时,她猛地抱过美国兵放在地上的卡宾枪,嘟嘟……枪口喷着红火,一个美国兵倒下了。其他几个美国兵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帐篷被包围了。美国兵架起机枪向里面扫射。
四个赤裸着身体的志愿军女俘,紧紧地抱在一起,她们齐声唱起了歌儿,她们心爱的歌儿。她们披头散发,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流到了一起。歌声,在机枪的嚎叫声中冲向云霄。子弹,射穿了姑娘们高贵的身体,鲜红的液体喷涌而出,给她们洁白的皮肤盖上了一层神圣的红纱。
这就是新中国的女性,这就是中国女兵。中国人就是有了这样的母亲、妻子和女儿,才能够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生息繁衍,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可悲的是一些九死一生,拼命回国的志愿军女战士在回国后不但得不到祖国的公正对待,连丈夫都会因为怀疑她们被美国兵强奸过,而时常遭受羞辱,甚至遗弃。我只是想说,忍不住地要说,这难道就是我们中国的男子汉吗?——不去谴责把痛苦强加于她们的那些人面野兽,却以道德的名义把脏水泼向我们自己的女人!
当人们看到的是他们始终如一的对祖国的赤子之心时,一位当年的志愿军战俘在1979年写了这样一首题为《露水》的小诗:汇不成江河,流不进大海,但我也是水,在太阳下同样闪光。
归国的6千多名战俘,像6千多滴露水,洒落在祖国的大地上。在中国的传统中,被俘是极不光彩的。不管如何解释,人们在感情上都很难原谅那些被俘者。至今有些志愿军战俘仍然被人们,甚至被妻子、丈夫、儿女所蔑视、所歧视。他们精神上的创伤将永远难以弥合。
一个美国人说:“中国人最关心的是面子。他们不允许一个人为他的国家丢脸。在美国战俘是享受美国人民英雄般待遇的。他们的名字将被铭刻在纪念墙上,美国人民认为,战俘是为国家利益而遭受非人的虐待,是为国家利益做出的巨大牺牲,应该得到他们为之牺牲的人们尊敬。我敬佩那些宁可牺牲生命也不折节的人。也不知道影视中的那些宁可牺牲生命也不肯发表一个脱党声明的情节是不是都是真的。当我在看前南斯拉夫电影时,就非常有感于南斯拉夫人民灵活而人道的斗争方式。在无法抗拒的敌人面前投降了,仍不能改变他们将来有机会继续为信养而奋斗。只有把个人利益与生存建立在同志的生死与事业之上的人才是真正的叛徒。如果南斯拉夫人民要是象我们影视中宣传的那种斗争方式,南斯拉夫人民可能就没有可能看到胜利的那一天了。我们中国人为虚荣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难道就因为我们中国人多,可以为虚荣去牺牲吗?在“人道主义”盛行的今天,我们是不是该反思一下这种传统呢?前些天还有一个网友因为我对勾践与韩信持肯定态度而质问我:“你不知道他们一个吃屎,一个钻裤裆吗?”我到觉得勾践与韩信的行为是对地球上智慧动物——人类的肯定。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胜国盟军方面被纳粹德国俘虏了几百万人,其中有苏联军队的俘虏570万,而被打败的是纳粹德国。盟军的俘虏中,有一个人后来当了法国总统。这就是访问过中国的密特朗总统。我们许多人曾举着鲜花,迎接过他。他在纳粹集中营中度过的黑暗的日子,既不失法国人民的荣誉,也不失他后来作为法国著名政治家的“面子”。
没有哪个战士是为了作战俘走向战场的。当年他们同所有志愿军英雄一样,也是用一腔热血去朝鲜战场“保家卫国”。他们把青春奉献给了祖国,祖国不应该忘记他们。改革开放以后,政府虽然给志愿军战俘们平反,允许了对志愿军战俘事迹的报道了,可是也还是闪烁其辞,未能给这些当年赤子们一个公平公开的评价。他们是我们的父兄,我们的姐妹,我们的朋友。那些在用传统道德来品评这些志愿军战俘的人们,甚至当年那些鄙视战俘的英雄们,如果你们在战场上被俘,你就一定能“杀身成仁”吗?你们能以战俘身份做出上面提到的那些志愿军战俘们可歌可泣的壮举吗?这些志愿军战俘中有的在被俘前也是战斗英雄,有的甚至就是朝鲜战场上的战斗英雄。
在西方文明中,人们对待在严刑逼供下泄露秘密,而没有造成实际损失的被俘人员都是给予接受的。虽然不能象对待那些坚贞不屈的被俘人员那样,至少也还是能以平常心来相待的。如果不能做英雄就要受到歧视,那人间还有和谐社会吗?我们应该崇尚坚贞不屈,可是也应该以平常心对待做不了英雄的人。毕竟英雄不是人人都能做的。这个社会只有英雄也是存在不下去的。而且,许多英雄也是在他人的努力与牺牲下成就英名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那些平常人的参与,很多人是做不了英雄的。
我们刚刚经历了一个英雄的时代,可是英雄的产生是建立在平常人的平常举动之下的。战场上,没有那些平常的战士消灭了大部分敌人,甚至没有那些逃兵在逃跑之前吸引敌人的子弹,许多人是成不了英雄的。到什么时候,逃兵都是要遭人唾弃的,我只是要英雄们不要忽视了使自己成为英雄的因素。多点平常心来看待平常人。我们这个社会讴歌英雄的太多了,关注平常人的太少了。崇拜英雄没有错,一个不崇拜英雄的民族也是没有希望的民族。可是笔者提醒人们注意,这个社会仅仅有英雄是不够的。王进喜成为了英雄,可是如果没有千千万万的石油工人,他一个人能够打出石油来吗?他有机会成为英雄吗?
令人痛心的是,我们那些经历九死一生才回到祖国的志愿军战俘受到长达20多年的不公正的对待,直到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境遇才有了好转。这20多年的逆境,不是平常人所能体会得了的。政府的态度改变了,可是社会上对待他们不公正的歧视,恐怕在这些志愿军战俘们的有生之年是要“享受”到底了。
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我们的英雄观是不是也该与时俱进了。那些所有对社会做出过贡献的人们,都是历史的功臣。归国的志愿军战俘应该受到历史的肯定。什么时候国人能真正地以历史唯物主义的眼光来看待生活中的人和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