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黄建于是个活跃分子,在单位里颇有知名度,能文能武,什么都能来一下,尤其擅长清唱越剧《红楼梦》,开口闭口的都是林妹妹,字正腔圆,韵味十足,唱得人的心一颤一颤的。年轻人喜欢流行歌曲。风华正茂的黄建于反其道而行之,偏偏爱上了戏曲,让谁也猜不透。
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黄建于是个大龄青年,至今没有谈过恋爱。一个才貌双全、性格开朗的黄建于不找对象,不谈恋爱,成了大家心中的谜。
黄建于不在乎人家的议论,潇潇洒洒地沉浸在自己清唱《红楼梦》的情景中,有时高亢激昂,有时凄惨惆怅,一声声林妹妹,唱得黄建于回肠荡气,情思泉涌,晶亮的液体就在眼眶里转动。
同事听着黄建于不厌其烦地唱,有意跟他调侃,有的说,建于,是否心中有了林妹妹?有的说,他在寻找林妹妹呢!黄建于不搭言,瞥了一眼继续唱,唱得更来劲了,一曲又一曲,声情并茂,宛转悠扬,惹得同事一个个聚拢过来看热闹。
谁也不会想到,神采飞扬的黄建于嗓子一亮,眼前就会飘来一位姑娘,明眸皓齿,裙衫飘逸,鬼怪精灵地冲着他笑,简直是一位仙女下凡。这个姑娘就是杜梦洁。
杜梦洁是一个剧团的小旦,扮相俊俏,唱腔动人,演起戏来惟妙惟肖,演什么像什么。
正是改革开放初期,农民生活水平有了提高,每逢春节,各个村庄都要请个剧团来演出,庆贺丰收,图个吉祥。黄建于在家度寒假,就去看了一场演出,那个扮演林妹妹的演员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演出结束后,黄建于来到了后场,看到了卸妆后扮演林妹妹的女演员,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女演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樱桃小口,端庄而清纯。黄建于一打听,知道她叫杜梦洁。黄建于着了魔似的,有空就会到剧团驻地玩,跟着剧团从一个村到另一个村,寒假的日子就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耳濡目染,黄建于就喜欢上了越剧,曲儿不离口,哼着哼着,杜梦洁就闯进他的心里,满眼都是艳阳天。
时光荏苒,一过就是几年,黄建于考上了大学,又是几年,大学毕业被分配城里工作。此后,黄建于再也没有见上杜梦洁一面,但爱唱越剧的兴趣有增无减,时时刻刻都会听到他别有韵味的越剧清唱。
一个晚上,黄建于心血来潮独自去逛街,传来了婉约的越剧曲调。黄建于循声来到了一个公园,看到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挤进去一看,原来是群众性自娱活动,演唱着一个个戏曲。黄建于来了兴趣,自告奋勇上台演唱了一曲《红楼梦》。顿时,掌声如雷,好评如潮,观众呐喊着让他接着唱。黄建于也不推却,很投入地唱起来,唱了好几个曲儿。
这时,一个姑娘上来了,要跟黄建于一起对唱《红楼梦》的片断。黄建于打量了一眼,眼睛就直了,心里砰的一声响,姑娘似曾相识。姑娘长得真不赖,大眼睛,柳叶眉,魔鬼的身材,黑亮的眼睛流光溢彩。
黄建于和姑娘配合默契,演唱起来跌宕起伏,水乳交融,相得益彰,小小的公园沸腾了,一片喝彩声。
唱了几曲,黄建于邀请姑娘出去走走。志趣相投吧,姑娘很爽快,满口答应了。
夜色真好,月明星稀,一丝丝凉风带走了暑气,黄建于和姑娘并肩向前走,恣意汪洋的。走了一段路,姑娘打破了沉默,真看不出来,你的演唱有这么好的功底。
我是业余爱好,没有经过专业训练。黄建于坦诚地说。
跟谁学的?姑娘很好奇。她知道,中老年人喜欢越剧,年轻人就不一样了。
一个剧团。当时我跟着一个剧团看了好多戏。黄建于说。
姑娘瞅了瞅,不说话,陷入了沉思,很神往的样子。
你唱的才专业呢!黄建于笑呵呵,接口称赞。
我原来在一个县级剧团,经常下乡演出,后来剧团解散了。姑娘遗憾地说。
哦。黄建于有点惊讶,不由得看了看姑娘,眼睛闪烁着光芒。
你很像一个演员。稍顷,黄建于情意绵绵地说,可是,我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她。
谁?姑娘急切地问。
杜梦洁。
你是?
黄建于。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就是黄建于?怪不得很面熟。我就是杜梦洁。姑娘笑开了,似绽放的一朵花。
真的是你啊!黄建于说不出的喜悦,激动地唱起来,天上掉下个林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