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爱
麻醉——爱与痛的边缘
我看见米小染的时候,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看起来很活泼的女孩子心底里那种浓郁深沉直入肺腑的黑暗。她像是深陷在无底的深渊中的花儿一样,只是焦灼地等待一束阳光的出现,以此驱散笼罩着她的黑色泥淖。
光线氤氲。浓烈的麝香味在竹桃色壁灯下蔓延着纷纷扰扰淡红色的烟尘。这个不足三平米的狭小包间内,我们四个人围坐一张小桌,米小染与我同侧。
我一直看着她的两颊瘦削凹陷的侧脸。她大口喝酒,谈笑风声。穿带碎花的高领白毛衣,睫毛深蓝而微弯。她的头发在身后用紫色松紧小巧地扎着,柔顺地垂下来。左耳耳垂钻一枚软陶的美丽耳钉,黑亮,带丁丁点红。
不一会儿,她忽然凑到我跟前直楞楞看牢我。用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我不敢正视,只是瞅着她的睫毛发愣。在氤氲的红色下,淡淡扑鼻色麝香味里,这双眼睛能穿透我的心,任何一个人的心。
我尽失原本阴郁的笑容。因了她这对明亮的眼睛,让我的呼吸都慢慢僵硬起来。
她柔软的嘴唇慢慢靠近我的脸颊,一阵不似风的风吹来。很直接。我的眼睛里开始些微湿濡。顷刻,我们距离如此之近,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声和呼出的气打在面上。
她说,林析,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啊小染。我说,大家都喜欢你的。
不,我不。她急促地说,我只要你一个人喜欢。
我知道今天是她十七岁生日,应该让她高兴才对。
恩,小染,我一个人喜欢你。我轻轻地在她耳旁说。
她皱了下眉头。
不是,我说的是爱情,不是一般的喜欢。她解释道,林析,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要我啊……
谁都不要?……
真的,是真的,谁都不要我。
说着她又拿起酒杯,仰颈大口咽下。
林析,谁都不要我呵。她把玩着空杯子,猛然转过脸,拷问似的炯炯眼神,你,你要我么?
我不知如何作答,看她认真的样子。这个么,呵呵,大事啊……
看来没人要我咯。她说着苦笑着趴在桌子上交合的双臂里。我怅然若失,怕是伤害了小染,连忙说:
我要啊,谁说不要啊!
不会是只在安慰我吧?她抬起头说。额前的碎发压的凌乱。
我……我要。我不置可否地说。小染,你醉了。
没醉,我是认真的。她说,林析,我们认识了3年了,该轮到我爱你的时候了。她倏然贴在我脸上,脸颊热烫。她说道:
我要亲你一下,好不?
我即刻站起身,说:
10点半了,小染,我要回家了。
她执意送我的时候,用冰冷的手捏住我的外套。推开酒吧大门,一股比她手冰上十倍的风钻进皮肤。她另一只手抚摸了一下我的脸,而后一字一顿地说:
林析,你记住我爱你,你也说过你爱我,我们再也不能分离。
昏黄的路灯照射着她眼睛发出幽幽的光,像是预示着什么不安的因素。
我的头脑中渐渐浮起莫名其妙的眩晕,我努力转过身走开。踏在生硬的马路上,骤然揪心悲凉。
走在路上,我想到这是和米小染三年后第一次相间。她消失了已有三年了。其间,我只知道三年前她的父母离异后,她们家就搬离此地。
在三年时光里,我无时无刻不在回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幻想三年后的她变成了什么样子。
现在,她终于出现了。依旧如此美丽。
可是,她三年后向我提出的爱的请求,却使我踌躇不堪。为什么?为什么米小染在消失了三年后,回来就对我说,她爱我,我和她再也不分离。
难道是三年来,她过惯了漂泊和悲伤的生活,想和一个她记忆深处最可靠的人,曾经无限喜爱的人重结爱恋,以此使感情寄寓在安定舒适的空间里?
但是为时已晚。小染,我只能对印象中的,三年前的你流连畅怀了。
流年——忘掉你像忘掉我
那年,我和米小染相遇。
我们都还年少。
我想我本来不是她应该注意到的男生。我叛逆,喜欢自由,经常上课迟到。
我喜欢将滑板踏在足下,每天一阵风似的呼啸着去上学。
我在篮球场上飒爽英姿,与任何朋友谈笑自若。也经常和几个歪劣的男生打架斗殴,惹事生非。
米小染像一只可爱的小狗狗,随时跟踪在我的身后,像在捕捉我的身影。
起初我没有注意到她,在数以百计的陌生眼光里,一对闪光的普通的大眼睛。
我们相隔咫尺,却有相距天壤。
即使照面,也不会互相注视,于是潇洒地错过。
可是小染在对一个滑板少年眷恋的某时某刻,殊不知,那个貌似高傲的少年其实也正在默默为她动心。也许因为日子太过平常,缺少一个机会。我们之间,没有相互并肩,也没有相互平行。
我每天放学之后会坐公交车回家。恰好,她也坐25路车。只是她比我下得早。
我通常放学后,会到学校的操场上打一个小时的篮球。
我随身携带一个苹果牌MP3,蓝色的。
我胸前戴着一个象征平安的玉石,小巧玲珑,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生日礼物。它呈现心形,墨绿色,精致极了。
它有时侯会在投篮时跳跃出来。我总是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心里。总是怕丢失。
这正是米小染在学校送给我的14岁生日礼物。
我辗转得知她叫米小染,是6班才转来的。我还打听到她的生日日期。
知道她生日也纯属巧合,那时我是体育课代表,被老师叫到办公室报告点操情况。
在纯白色的年级名册上,她的名字,赫然在目。
1988年3月6号。
多么熟悉的日子,我的生日恰好是3月7号。只比她小一天。
我牢牢记住这个日子。从那天起,我就开始盘算送她一件什么礼物。我希望这礼物是特别的,可以表达我的感情。
于是我开始流连于那些卖工艺品的小店铺。平时最不屑进入的地方。一件一件地挑剔着各色各样的小东西。
这是第一次送别人礼物,我想一定要做到与众不同。
可是,在寻遍了无数店铺后,我始终没有挑选到一件称心如意的礼物。每一家都是难看的卡片,各种音乐盒,工艺品,花……
可是,什么是她想要的,我不知道。
我平生第一次如此无助。
爱情突然来袭,我却不能做出什么。
于是,那年她的生日,我什么也没送她。
3月7日。在我的生日时,我欣喜地收到了米小染送来的礼物——玉石。
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虽然在外人看来有点俗,可是我仍然高兴不已。
我想她也是多方打听才得知我的生日日期的。
她也是转遍了城内大大小小的店,才精心为我挑选了一份寄托着爱意的礼物。
于是,我开始悔恨昨天她的生日,我就没有送出属于她的生日礼物。哪怕比玉石还要土气。
我们那天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知道,这是心照不宣。
于是,我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可惜,美好的希望和生活转瞬即逝。
还来不及说“我爱你”三个字,还来不及道再见,米小染就不声不息地悄然离去。
我的世界顿时变得空空荡荡。
每次坐车路过她家那一站,都要朝车门口望望。我希望看见熟悉的下车身影。
我心情低落到谷地。一直渴盼她的回来。
我握着心形玉石,想像她的模样。
就这样,我们始终没有承认彼此之间的爱情。
我就一直戴着她送我的这个玉石。我不管任何人说什么。我知道,我想告诉她,小染,记住我,一辈子。
三年过去,时间像无情的杀手,会将最浓烈的感情稀释,随后风干殆尽。
我现在在三中上高二,怎么也没有料到米小染会在一个不应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更在不应该出现的时候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总是有一些人,经过我们的身边,再随着时间流逝而错过或失去。于是我们脑海里充满那么多的记忆,那么多的遗憾。而没有人会去为它,花费太多的时间去执著跟等待。潜伏在风中的那些难以破译的密码,和蹉跎岁月一起,被搁浅在青春的记忆册里,渐渐无人问起。唱过的歌,流过的泪,伤过的心,烟花泯灭,恍然飘散。
棋子——容易受伤的女人
这个冬天,我和小染都十七岁。
这个冬天,异常寒冷。
我喜欢躲在房子里写很多的文章。
我写了很多温暖的文字,那种感觉就像雪中的红色火焰。火焰熊熊,于是雪化成了水,像眼泪一样流淌在白净的稿纸上。我的双手没有小染那样冰凉,可是写的都是些温暖的文字。我想用我的冰凉的手写出的希望和温暖融化积攒在内心的严寒。
我放下笔。
在那个寒冬的深夜开始抽烟。身体不停地颤抖,我没有勇气和心思用文字给予自己丝毫温暖。打开苹果MP3,耳朵循环着《 寂寞的季节》。此时,心境总是很凄凉,甚至可以听到空气哭泣的声音。
我和小染都像在挪威的森林里迷路的孩子,不停的寻找人烟和光芒,走啊走啊,虚伪的坚强再也无法掩饰。走啊走啊,找不到来时的路,蹲在迷雾里,不争气地哭了。
我坐在教室靠窗的角落,旁边的墙壁都要渗出寒气。我杂乱的头发垂过睫毛。无心听课,心情焦躁不安。
上数学课时老师宣布道:
林析同学测验考了92分,全班第一。
我大惊。脑袋里一直想总分120的卷子考92也能当第一。
卷子发下来后,我看着鲜红的92,略微欣喜。我卷子折叠塞入书包。然后摸出口袋里的MP3,听歌,光良的《第一次》。伤感的音乐。我瞟了一眼前面的李檬,她正低下头仔细地看卷子。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摸出手机,原来是小染发来的短信。这是我昨晚才告诉她的号码。短信说:
林析,我现在就在外面等你,你说过我们不会分离的。
我吃了一惊,慢慢把头抬起来,从透明的窗户往下看。
是小染。
我看见她穿着黑色绒毛衣和破旧的牛仔裤窈窕地靠在一棵槐树底下,无聊地弯着背看着手机。她的头发染成咖啡色,脸颊依然很瘦,尖尖的下颚。额头几绺碎发遮住眼睛,显得神秘,忧郁而美丽的样子。
下课后,我提起书包跑下楼去。
突然在楼道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我:
林析,你去干什么?
原来是李檬。糟糕,忘了等她了。
我……我今天有急事……。我支吾着。
那你就走吧,以后都不要等我!她显然生气了,奴着嘴等待我去承认错误的样子。
我却转身飞速下楼。我喊了句:
小檬,今天真有急事,改天解释给你。
你永远也别理我! 身后传来她尖锐的声音。
我站在小染面前。
她缓慢地台起头,拨开眼前的碎发。她的眼睛还显出缺少睡眠的疲惫。但立马流露快乐的表情。
噢,林析,看到我留的短信了吗?
当然看到了,不然怎么知道你等我呢。
她笑了,嘴角微斜地向上扬,小巧而尖尖的虎牙白白的。
小染带我去了一个叫做"暗地小孩"的画廊。那是一个陈旧的涂鸦区域。
共有两层,一楼是PUB,二楼的墙壁上喷满了各色各样花花绿绿杂七杂八的涂鸦。
小染很默默地从墙壁旁走过,仔细地看过去。她那么认真,表情纯净得像个孩子。她在一幅浓红色的托火炬的小孩的画跟前停留了很久,望着那幅画出神。
这副画很棒。我的声音打断了她凝视的眼神。
我看这画想到一些东西。她幽幽地说这话时,眼睛蒙上一层驱之不散的雾气,心事重重的样子。
过了好长的时间,我们终于下楼。这个PUB里,黑暗,污浊,是游离的灵魂尽情狂欢的场地,浮躁和狂野并存,恣意和伤感四处曼延。
我想小染的出现就像一道光使这个黑暗的酒吧充满光艳。
她要了两杯果汁。
林析,昨晚说过的话还记得么?她微笑着问我。眼角里泛出微微的紫色。
噢,呵呵,怎么会忘了呢,小染。我说,不是你昨天喝醉了说没人要你么。
我没醉啊,别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只是为了让我生日快乐才那么答应的。她伸出尖且长的食指指着我,期待着我的回答。不是吧?
怎么说呢,小染。我说。其实,昨天,我也喝的有些多……
好了好了,别说了。她摆摆手,轻轻皱了下眉头。林析, 我是认真的,也许我们三年没见过面了,可是,林析,我还是要和你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我不太清楚。
我告诉你吧。三年前,本来我们会好上的,可是全是由于我的家庭的原因,我才搬家的。她深深吸了口果汁,捋捋发稍继续说,我不是出生在一个期待我降临的家庭里的,父母长久以来一直无休止地争吵。他们本来感情就不和。小染说到这时点燃了一支烟。我恨我的父亲,他总是因为一点小事打我妈妈,总是在打。他们在就该离婚的,可是因为那时我还小。后来有一次我爸打了我,我妈妈像疯了一样和他吵得面红耳赤,一气之下就离婚了。
小染把没有吸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他们真是不负责任,如果早知道不能长久地走在一起,为什么要生下一个白白来到世界上受罪的我。你知道的,林析,在初二那年,我和妈妈就搬到一个小县城里去和舅舅家一起住了。三年过去了,我还是在回忆我和你共度的那段岁月。我想我应该补偿那些本不该失去的东西,我已经失去得太多太多,所以不想再失去一个你。我想让我们三年前本应该有的初恋现在就发生。林析,可以吗?
她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不停地颤抖着双唇。
小染,你听我说……
我正要对她说心里的话时,舞台上的主持人用麦大喊一句:
米小染,来为大家唱一首王菲的歌!
于是,小染笑了一下,对我说等等,听我唱歌。然后就像个小燕子欢快地蹦到了台上。
在很多奇形怪壮的人群无厘头般疯跳的舞台上,小染像唯一的天使。
我看到小染咖啡色的头发被灯光照得失去了颜色。
她的声音是那么缥缈悠扬,像极了王菲。
我记不清她唱的是什么歌,只记得她唱得很沉醉。完全陶醉在了音乐的国度。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天使,飞翔在天空里,随着音乐一起姗姗飞舞,那么轻盈,舒缓,靓丽。
……
约定——可否紧抱我
我知道小染对待感情就是如此。敢爱敢恨,浓烈天真。如果一旦和她爱了,那必定直到两败俱伤不可挽回的境地。即使我拒绝了她,她仍然会倔强地不肯认输。我明白,她会在脸上逞强,而受伤的始终是自己。
恰恰,在后来,我看着她的眼时,对她说:
小染,如果我们相爱,会持续多久?
她沉思了一会,说:
直到死。
直到死?小染,你在开玩笑吗?
我没有开玩笑,你相信我,真的,真的……
于是,我答应了她。
我们成为了恋人。
我的身份是学生,她的身份是PUB歌手。
她会在每晚放学后在学校门前等我。
然后,我们一起手牵手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
然后,我们一起去饰品店,我将三年前就该送给她的礼物买来送给她。
小染说,她喜欢我送的莹黑色发卡。
我感觉到了我的胸前那块热热的玉石。
我们同时讨厌时下里最流行的音乐。
我们同时喜欢摇滚,MANSON跟王菲的歌。
我喜欢在PUB里听她唱歌。
我们一起看岩井俊二的《关于莉莉周的一切》和他的所有作品。
我们一起吸烟。吸很多很多烟。
她告诉我,她一年前自杀未遂。割腕,血流一地。
她让我看那道清晰的深深的带着凄美红色的刀痕。
同时,我的学习一落千丈。我的数学再也没有考过92,即便是150分满分的卷子。
我垂头丧气万念俱灰时,她充当我的救命稻草。安慰我说加油加油。
我知道,我不能加一丁点了,某种东西已经干涸。
我们在市场上买了非常多的,足够吃上一个月的西红柿。坐在火车洞口上面,感受着火车呼啸而过时带来的轰隆震颤和巨大的声响,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吃西红柿。
她说:
我们像是神经病哎。
我说:
我们本来就是。
我们站在马路的两边,任由中间的各种车辆飞驰眼前。然后互相注视着对方,就这样安静地站着,站着……
我说小染,我们这样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她说我说过的,一辈子。真的,真的。
我们亲吻对方身上的一切。
然后汩汩地流出眼泪。
然后,等待幻灭。
香奈儿——你是我的安琪儿
而李檬总是用恨恨的眼神看我。
我们再也没有说过话。
因为我不想更深地伤害她。
在一次上课时,有人递过来一个纸条,是李檬写给我的。
林析,我知道你已经不爱我了。
其实,我已经知道你和另外一个女孩好了。
我是那么傻,以为自己还能挽回,偷偷跟踪了你们好几回。现在,我想你有你的选择。我只想对你说,林析,我恨你,但同时祝愿你们快乐。……
我没有勇气看完这张纸条。
那娟秀的字迹可以击碎我的心,扎入我的内脏。
我回头看了一眼李檬,她正在认真地看书。她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女孩啊。
李檬,我自私地想,在我和小染还没有分手的这段日子里,希望你还没有找到适合的一个他。
我终于知道了小染说过的我们相爱一辈子直到死的意思了。
是在一个夜晚,她唱完了王菲的最后一首歌。
我看见她站在台上唱着:
" 我是谁的安琪儿 "
一瞬间,绚烂的灯光闪耀在她的全身。
歌声如天籁般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引来无数的喝彩。
我似乎感觉到整个世界都像天堂。而唯一的天使正是在那里高歌的小染。
她越唱越投入,脸上的汗珠如同晶莹的珍珠,颗颗滑落下来。她张开双臂,像要飞了起来。完全地沉浸在音乐里,忘记了生命,忘记了世界,忘记了我。
音乐刚刚结束,刹那的安静,在猛然间,小染像失去了灵魂一样丢掉了她心爱的麦克风。
然后,毫无先兆地栽倒在台上……
当我拨开人群,冲到最里面时,看见了躺在地上,使劲地睁开眼睛的她。
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任何光彩。
我失去了知觉。
原来,她在演唱前去了卫生间,吞服了整瓶的安眠药。
我的眼泪流淌在她的面颊上,开出了朵朵颓靡的花。
小染,你没事的!没事的!
我背起她,就往外面跑。
瘦削的她,此刻,却好比千斤,压的我毫无喘息的机会。
一只及其冰冷的手掌插入我的胸怀。
她的手摸了一下三年前她送给我的心形玉石
我感觉我们已经相融。
小染,你等等就好了。
不用了,林析。她伏在我的背上缓缓地说。林析,你别跑了啊,我……我说过的,爱你直到死。
可是……小染,你真傻啊,不是说过一起死的吗?
我嚎啕着吼道。
我放下她。疲惫打垮了我。
她的嘴角不时泛出白色的泡沫。眼睛微合。身体颤抖得像马达。
她说:
我好冷,林析。
不会的,我在!我抱紧她。
你怎么干这样的傻事!
她没有回答,微笑着。
我再次背起她,奋力向前跑去。
前面就是医院啊,小染,医院到了,醒醒,醒醒!
我会让医生治好你的,小染!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小染!
到了,到了,没事了,小染!
……
她冰冷的手依然伸进在我的胸口上。随着我背她跑时的颠簸,没有节奏地碰触着心形玉石--我14岁的生日礼物。
我是谁的安琪儿 ?
小染,你是我的安琪儿!小染,你是我的安琪儿!小染,你是我的安琪儿!小染,你是我的安琪儿!小染,你是我的安琪儿!小染,你是我的安琪儿!……
…… ……
旋木——开到奢靡
人群惊异地看着我们,我就想这样一直背着小染跑啊跑,跑啊跑,--做一个奔跑和旋转着的木马,永远的木马……
奔跑的木马让你忘了伤在这一个供应欢笑的天堂看著他们的羡慕眼光不需放在心上
旋转的木马没有翅膀但却能够带著你到处飞翔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我也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