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救药的日子
他烦躁不安的心情是一直伴随着他和那个奇怪的女人,走进这么一间莫名其妙的房间。那时候天气晴朗,汽车车轮扬起的灰尘如怨妇的散发一样轻飘飘地弥漫空中,空气中充满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道,这是长途汽车车箱中特有的气味,他周围有几个满面皱纹的青年农民在有滋有味地抽着烟,他使劲闭了一下眼睛,他想用闭眼睛来表示愤怒,他把脸扭向车窗的方向,但是这样一个动作却更像是一个受了侮辱满含冤屈的姑娘,汽车在声嘶力竭地跑,它的腹体里孕含着几十个形色各异的同类。这时候,他感觉旁边的人使劲地朝他靠过来,他睁大眼睛用余光看去,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一只牙象长期抽烟的人独有的那样黄灿灿,在它旁边是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象游兵散勇一样啸聚一起。他有些恶心地躲开她的依靠,他看到她蛇一样的目光朝他剜过来,仿佛她“嘿嘿”地笑着表示温柔,他有些难过,他微微地闭起眼睛。
他在回忆另一个女人。他想起她心头不禁涌起无限的惆怅,他在追求她,她却象幽灵一样令他琢磨不透,他在回忆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的场景使他痛彻心扉,他设计好的一切都象出轨的火车,一塌糊涂,他有些痛恨她的女伴,他当时真想大声吼道:“你滚吧!”,她的女伴当时就一直和她呆在一起,他强忍心头的不悦,优雅地和她们就餐,他们三人喝着可乐,吃着米饭,就着可口的菜,然后她们就饱含着满足,她们把他看成是天下最优秀、最绅士的人。
在街上他们悠闲的散步,城市里霓虹灯下,各种门店的服务生睁着探究的双眼盯着他们,他有些着急,用肘部顶一下她,问她的女伴是否该回家了,她不置可否地嗯嗯着,他无可奈何,满心沮丧,直到十点多了,她们还随着他不依不舍地来到那个他设计好的房间,他愤怒地靠在被子上,恶狠狠地盯着她们的背影,她们混然不觉,勾肩搭背,无限旖旎地偎依在一起看电视,时间在慢慢地过去,他彻底失望了,因为她把他象陌生人一样远远地撇在一连,毫不理睬,停了一会,她开始催促她的女伴:“咱们回吧!”女伴不怀好意地回头望了一眼他,他白痴一样双目无光,无限迷茫地盯着电视机,从她柔柔的长发和她女伴柔柔的长发中间,他突然有一种恶毒的想法,他想他如果这时不动声色地站起来,走到房门口,把门反锁,然后咬着牙命令她们乖乖地上床去,脱光衣服,他想到她们会是一幅怎样的可怜相,她们会瞪着惊恐的双眼,对他说:“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他为自己的胜利陶醉了,他哈哈地笑出了声,她们奇怪地回过头了,问他笑什么,他轻轻地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让他们继续看电视,这时,他愤怒的情绪已经象困在笼中的狼一样,他平静的外表下,血液在急速的流动,他能感觉到细胞在纷纷扰扰,如临大敌,急匆匆地在他体内纠结穿梭,他的牙齿在狠狠地琢磨。
终于在深夜十一点多,窗外已没有了多少声响,夜市也已经渐渐结束,她的女伴突然尖叫一声“哎呀,门关了,快走!快走!”他还没有明白过来,她就变了颜色,催促道“那咱们赶快,快走快走,”然后又稍带歉意地对他说道“那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们回去了”,说完就毫不回头地下楼去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淑女的和懂事。他瘫倒在床上,深深地低下头去,他想象着她下楼后又是如何地回去到她们的住处,他觉得他象猴子一样被人耍了,又觉得她象白痴一样,难道她一点不明白他的心思,他也就是想和她单独呆在一起,但是她好象只注重在别人面前说起来她还有个他,就好象她还拥有一只羊,她忽略了羊对她还充满着爱情和肉欲。他像回到了初三时解数学题时的窘况,满脑子理不清头绪,他疲惫已极,他的内心深处苦不堪言,迅速回想了一下相识的过程,丝毫没有任何破绽,目前到了一个更高级的阶段,他有些无所适从,手足无措。
他的情绪逐渐被愤怒占据,他开始侮辱自己,内心里痛恨自己的懦弱和不知羞耻,他决定离开她,他有些悲壮地开始作这个决定,自己觉得很委屈,泪水从眼中流了出来,他哼哼起一首歌曲,这首歌曲也是一首描写失恋男人心情的歌曲,正好配上当时的心情,他越哼哼越难过,越哼哼越悲壮,他索性不关灯,在明亮的灯光下,他作出这个决定,因为有灯光,他觉得自己人清醒的很。他带着这种大难过后的平静和疲惫睡去了。
在凌晨四五点钟的时候,窗外响起了人语声,他知道,已经到了第二天,昨夜的事情已经消失了,她不可能留下来,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她没有留下来,而且走的那么不留恋,他揉了揉干涩的双眼,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他想:“ 我必须走,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走出房门,回头望了望这个配合他的房间,但是正剧没演成。他退了房来到大街上,街上五点多钟时,仍然朦朦胧胧,大路两旁是静穆的梧桐树,再往后有些发廊的玻璃店门透出温柔的灯光,从远处看仍有些男人的身影和女人的身影近近地停在一起,说着什么,然后又分开,男的就走了。他呆呆地看了一阵,就在街上走起来,象那些流浪汉一样,他开始大声地唱着歌,在内心里诅咒着她,刚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走了一阵就有些疲乏,双腿酸酸地不想再动,他在一个银行大门前的台阶上坐下来,扭头望着远处。
开始思考这次行程,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她不爱他,要不然她怎么体会不到他的心情呢,他对他一见钟情,带她去唱歌,吃饭,跳舞,买衣服,可是她明明显得很兴奋,他们还到乡下去,在田野里散步,他甚至还大胆地牵了她的手,但是现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想他没有改变,是她发生了变化,还是她根本就没当一回事,他想了一阵,天渐渐地亮了。这时那辆巨大的长方体公交车象犀牛一样喘气跑过来,他回头望了一眼她的住处,想象着她无助的神情离开了。当他回想起昨天晚上这一切的时候,这时,那个浑身散发着一股成年妇女特有气味的妇女正睁着那双蛇一样的双眼温柔地盯着他看,她有些大胆地紧靠着他的身体,头还靠在他的肩上,但很快警觉地离开,她在感受他的反应,他叹了一口气,无助地摇摇头,闭上眼睛,她开始将右手从他的左胳膊下伸过来,然后勾住他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心安理得地摆了这样一个姿势,他有些害臊,微微用肘部顶了她一下,她有些若无其事地慢慢抽出她的手,嘲弄地看着他,她在想象中已经把他征服,她看出了他的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她凭她的感觉可以制服他,凭她的智慧可以制服他,她完全胸有成竹,尽管她的生活局限在一个小山村,她尽管穿着一件廉价的毛衣,那上面已是毛毛燥燥,斑斑点点,尽管她在别人眼里是一个可怜的人。
在一个小站,她拉着他的袖子说:“下去吧!”他有些意外地睁着眼看她,看着这个陌生人,他心里想“我不能跟你走”,他的双腿有些发软,她有些使劲地拉住他的胳膊,他觉得他应当说些什么,表白什么,对车上的其它人,不是为自己,他考虑了下,他觉得在这个时候他真的应该说些什么,表白什么,因为他觉得这一切都显得很荒诞,他犹豫着,他想他应当怎么说大家才能明白,他应当实事求是地告诉大家,他不认识她,可是目前的状况,大家可能会“哗”地一声不约而同地笑他不可能,他想他应当用些技巧,假装真的不认识她,显出他的身份和品质来,象他这样一个有身份的人,怎么会和她有关系呢,而且他还是个青年,她却是个中年妇女,她的实际年龄可能还会大一些,但也许会小一些,也说不定,假如她是一个农村姑娘,那么也许大家会相信这是事实,符合逻辑,也符合大家的推理,可是目前看来,没有一点可能,他相信大家都能看出来,他有些自信地想,他用质问的目光盯着她看,这样僵持了有一分钟,大家都朝他们看,他在众人的目光下有些心虚,他显得有些慌乱,他总是在大家都关注他时就有些慌乱,他低下头,红着脸,这时他使劲一拉,把他拉下车去,车厢里“哈哈哈”地传出一阵笑声。下了车,他惊恐地回头望了一眼从他身边缓缓驶过的汽车,有些莫明其妙。
他回过头,恶狠狠地问她“你想干什么!”她不回答,盯着他笑,她说道:“这里没有地方,我不想给你费钱,咱们去野地吧!”他使劲摔了摔胳膊,摆脱了她的缠绕,嘲讽地说:“我嫌野地不好!”她叹了一口气说:“唉,你真是个倔强的人,那咱们去旅店吧!”她牵着他来到一户偏僻的旅舍,一个满脸雀斑的少妇腆着肚子给他们开了三楼一个房间,她一进门,立即扑上去抱住他,他更加莫明其妙。他满脑子还在思考她的女伴为什么和她一块看电视,形影不离,他苦思冥想其中的缘故。这时,中年妇女已经脱了衣服,他闻到一股长期不洗澡的腥臭味,他扭过脸去,她把他的裤子脱下来,拉住他,眼睛里是痴迷的神情,口里喋喋不休地呻吟着什么。
这件事干完后,走出旅店,街道上的景色在他眼里好象他的裤子一样肮脏,他悲伤地对她说道:“你走吧!”她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他,又给他讲述她女儿的故事,他知道了她女儿在上大学。这时,正是中午时分,街道上尘土飞扬,阳光灿烂,他接到她的电话,她问道:“你怎么不辞而别了呀!”他失神地听着,说不出话,她在那边焦急地说道:“我看你昨天累的很,想让你一个人休息休息,你怎么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