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一定回家
深秋的雨,淅淅沥沥,打在人脸上冰凉冰凉的。路边的黄叶一大块一大块堆积,一阵风过后,枯萎的树叶又一大片一大片凋落着,雨水太少了,根本冲不走,最底下的叶子已开始发黑腐烂,或许这些叶子根本就不想离开生它养它的母根。偌大的马路上几个行人急急地走着,见到了熟人也只是微微点一下头,话也懒得讲了,感觉寒冬马上就要到似的。田野里的还只剩下几块地谷物没有割收,耷拉着干瘪的稻粒,收割它们可能是要等到雨过天晴了。
随着灰蒙蒙的天空,心情也暗淡起来。车里的空气阴湿,呼吸不很通畅,索性走出车外,喘一口外面的空气。不远处有两个老人佝偻着身体在田间劳作着。此时的雨渐渐大了起来,我朝他们招手喊道“老人家,雨下大了,快上车避一会吧。”两老人一点反映也没有,也没有要转身躲雨的动作。我再喊还是没有动静。真是坚持得有些顽固,真与我妈妈一样!随口的一句话,让自己一激灵,是啊,妈妈也是这般年龄啊!我赶紧过去,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时老妇人看到我走近,用肘捅了捅身边的老伴,两人一齐立起了身。走近才看得清楚,两老人都着黑色的补丁衣服,虽然旧点,但挺合身,裤腿上已沾满了潮湿的黄泥巴,清瘦异常,弓着背咧嘴对我憨憨地笑。简单交谈过后,才知他们根本没听到我叫的声音。我问他们雨下大了,怎么还在地里干活?老妇人抢着回答,马上要点油菜,种麦子了。最近快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地里的草拔不动,下久了再拔连起好多土,岁数大了,都吃不消,刚下了几阵雨,土松好拔。原来久旱底土太硬,荒草根本拔不动或者干脆中间拔断,雨水冲久了就会拔出萝卜带出泥,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我这时冒然问,怎么不让他们孩子来做?老妇人沉默许久,告知我,他们大儿子是做瓦工,前年在北方工地施工时从脚手架上滑下来,命是保住了,但现已瘫痪在家。老妇人还说,这样也好,至少两老人可以天天看到儿子,不向从前,一年都见不上一面。女儿嫁到外地,回来一趟不容易。老人说话时语气平静得很,她虽然痛心儿子现在残疾的样子,可她心里竟还认为,这是唯一能留住儿子的方式。祸兮福兮?最可怜父母心!除了老妇人讲几句话,边上的老伯一直静静地听着。我朝他们挥挥手作别,雨又小了许多,这正是他们做事的好时候,再去打搅就显得 很不适宜了。
刚才的暗淡心情没有了,可心里还是有些沉重。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拔个电话,祝千里外的爸爸妈妈健康!并报一声儿子平安!过一段时间儿子一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