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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童年和童话

 

作者:钟羿 来源:本站原创 时间:2021-08-23 阅读:
摘要:我的童年无忧无虑。那时,眼中的色彩,似乎格外鲜艳。天空湛蓝如洗;草地油绿发亮;霞光红彤彤,在天地之间徜徉;就连爬上树

我的童年无忧无虑。那时,眼中的色彩,似乎格外鲜艳。天空湛蓝如洗;草地油绿发亮;霞光红彤彤,在天地之间徜徉;就连爬上树梢的月亮,都是别具情趣——昏黄如煎饼,有时干脆就是一个咸鸡蛋黄。而月光却如歌一般渺茫,雾一般迷离。  

我常常坐在土墙上,仰望神秘的夜空,数着一闪一闪的星星。浩瀚的宇宙,就是一杯蓝色的凉水,繁星是游来游去的鱼儿,我便是鱼上的一片鳞。水杯之外,又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呢?谁知道。  

也许在夜色之中,果真有一只鸟妈妈,扑棱着翅膀,焦急地寻找贪玩的孩子。土墙下的蟋蟀,坐在平台上,悠闲地拉着小提琴,情思曼妙,自我陶醉。流浪的蚂蚁,在一块土坷垃,或者是瓦片上,完成了漂泊的梦想。  

我很庆幸,在童年时代,得到了完美的阅读体验。那一篇篇优美的童话故事,通过拆解与重建,将“美”播种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然后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一日又一日,我常常浮想联翩,奇思怪想,活跃异常,一发而不可收拾。  

进入小学之后,我拥有了第一个文具盒。薄铁皮压制而成,简易而寒酸。不过,盒面印有一副美丽的图案,却是我最开心的乐园。一只雪白的小兔,开着红色拖拉机,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那些红红绿绿,琪花瑶草,常常令我心驰神往,恨不得在上面,踢一趟球,打几个滚。最让我痴迷的,是那间小木屋,规规矩矩,方方正正。窗子敞开着,必然花香盈室。如果是春雨过后,空气多么清新!烟囱里冒出缕缕白烟,是谁在烹制美味,锅灶里翻滚着菜香?我曾在外婆家看到一本连环画,机器人守在木支架的铁桶旁,耐心地炖着大青鱼。篝火熊熊,热气腾腾,浓酽的鱼汤,叫人垂涎欲滴。于是,一个念头在我的心中涂抹不去。有朝一日,我也要网鱼,亲手熬制鲜美的鱼汤。这种美妙的感觉持续而强烈,可惜,直到今天,我依然尝不到理想中的滋味。后来,母亲送给我一个储钱罐,恰好是房子造型,与我想象中的小木屋一般无二。我并不用它来储存硬币,而是用小钥匙打开房门,痴痴地望着里面,哪儿该摆一条沙发,哪儿该放一个柜子,家用电器可有可无,当然,床是不能少的,让我舒适而眠。  

那时,我家住在低矮的土房,简陋寒伧,且堆满杂物,显得很局促。而邻家的菜园极大,是游戏的好场所。因为菜园里种满了青菜,所以邻居不喜欢孩子的侵扰。也许是看在家长的面子上,邻居对我并不严厉,只要不踩了苗,通常睁一眼闭一眼。我不讨人厌,偶尔淘气时,不过爬到果树上,摘几枚果子而已。沈复在《浮生六记·闲情记趣》中写道:“余常于土墙凹凸处,花台小草丛杂处,蹲其身,使与台齐;定神细视,以丛草为林,以虫蚁为兽,以土砾凸者为丘,凹者为壑,神游其中,怡然自得……”观看虫子在草丛间相斗,对我来说,也是极大的乐趣。每次看得倦了,我便索性躺在地上,看着天空白云朵朵,脑子里回味着精彩的一幕幕,好像经历了一次特殊而新鲜的旅行。夏日,菜园里一片绿色,微风拂过,植物嫩叶一漾一漾,好似波浪起伏,颇具动感。蝴蝶和蜻蜓,是菜园的常客,也是我试图捕猎的对象。屏息凝神,小心翼翼,慢慢靠近,拇指与食指张开,对准翅膀,猛然一捏,有的侥幸逃脱,向着菜园更青处遁去;有的不幸被擒,绝望而恐惧地挣扎着,最后在我同情的视野里,获得自由,渐渐地飞远了。  

秋天的菜园,比较无味。而校园的几株老杨树,为我送来了无穷无尽的乐趣。说来奇怪,盛夏的风越是劲猛,我越是偏爱伫立树下,聆听叶子“沙沙”的群奏,每当听到这种发乎自然的天籁,我的心就特别地平静,远远胜过欣赏任何一种音乐。我总觉得,那是绿色的生命之歌,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与活力。校园的东墙,永远是土黄的颜色,与印象中的秋天相得益彰。大杨树黄灿灿的叶子,随风而落,纷纷扬扬,就像一群群金蝴蝶翩翩起舞。即使落在地上也不消停,打着旋儿,相互追逐着,嬉笑着……同学们喜欢做一种游戏,或称之为竞技,即用叶子的柄儿,交叉拉扯,谁的叶柄割断对方的,谁就获胜。那种大而粗的新落叶是不行的,看似结实,其实外强中干,往往容易被纤细的叶柄拦腰斩断。不知哪个同学发明了“发酵法”,将叶子塞进鞋垫下,据说,经过脚汗的浸润,叶柄韧性十足,可以百战不殆。结果,我的口袋里塞满了草棍一样的东西,散发出浓重而绵长的臭脚丫子味。今天,老杨树依然枝叶繁茂,依然会豢养令人厌恶的树虫,依然会结出辣椒状的东西,弄得满园飞絮,飘飘似雪。不同的是,每当秋天,树下捡落叶的孩子们,换了一批又一批,不断改良新型的“发酵法”。  

生长在北方,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能够欣赏冰雪奇丽姿态。小时候,睡在温暖的土炕上,做着稀奇古怪的梦。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趴在窗台上,托着下巴,欣赏玻璃窗上的图画。那是冬姑娘的杰作,没有画笔,没有颜料,完全是真性情的任意挥洒。那山,那水,那树,那花,深深浅浅的白色调,极其匀称。亮晶晶的霜花,棱角分明,好像用尺子量过。我可以确信,没有一副冰画是完全相同的。如果说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惊世骇俗,令人叹为观止,那么冰雕艺人的高超技艺,更加震撼人心。还记得第一次去公园看冰灯,恍若走进虚幻的童话世界。巨大的冰堡,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惊险刺激的冰滑梯,足以让自诩勇敢的大人们惊呼尖叫;曲折迂回的迷宫,仿佛在鼓励每一个好奇的孩子,去寻找正确的出口。瞧!犄角像鹿,面部像马,蹄子像牛,尾巴像驴的麋鹿,绰号“四不像”的家伙,正拖着爬犁,载着男女老幼,在冰面上玩耍。今年春节,我向朋友问起,公园是否还有冰灯?朋友说,极少,极差。惋惜之余,我突然想起童年时钻过的神秘的冰洞,曲径通幽,神秘莫测,大概至今无人发现。我坚信冰洞依然存在,至少在我的心里。  

早上,推开门,满目银白,美不胜收。树上挂满了冰霜,好似玉树琼枝,远远望去,犹如雾气氤氲。有几个人,站在大树下,灌木丛旁拍照,不时传来阵阵笑声。我的精神为之一振,原以为沉睡的童心,在这一刻被真真切切地唤醒了。

【责任编辑:梧桐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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