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声闹元宵
鞭炮烟花一声声、一阵阵,窗外不停的随着“噼里啪啦——哧!哧!哧!”的响声,一阵闪烁之后渐渐淡了下来、渐渐熄灭,又随着“噼里啪啦——哧!哧!哧!”的响声,一阵闪烁之后渐渐淡了下来、渐渐熄灭……艳丽的红、绿、黄、蓝在人们眼前和心中开了花,一朵朵又一朵朵,正欢庆元宵佳节呢。
自古以来这日子里百姓高高兴兴、热热闹闹,有钱的人提着花灯上街,没钱的人则穿了新衣上街看别人提着花灯,万人空巷、盛况空前。
记得儿时的元宵节。那年代没有建党、建军、建国等其它节日,只有过年、元宵、端午、中秋,万家灯火、普天同庆,家家户户吃元宵、提灯笼、放花灯,街上还有舞龙、舞狮、踩高跷,踩莲船,举火把游街……
火树银花不夜天,欢声笑语喜煞人;
一年一度共同庆,千家万户挂彩灯。
又一首诗是这样描述的:
元宵节啊元宵节,熙熙攘攘挤上街;
正月十五闹花灯,磨肩擦背人踩鞋。
一不小心烛火灭,重新点燃再逛街;
一阵风吹花灯燃,笑煞我家老太爷。
还有辛弃疾的词: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多么喜人的元宵夜啊。
古代也有政治笑话:
田登作郡首时候讳其名“登”,触者必遭怒斥甚至杖责,不少吏卒未避“讳”而遭鞭笞。于是举州不敢言“灯”,改“灯”为“火”。上元节吏人书榜于市曰:“本州依例放火三日”,从此才有了“只许洲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故。
另一则笑话:街头巷尾小贩呼叫:“卖元宵,卖元宵”,袁世凯称帝后觉得触霉头,郁郁不乐,“元宵”与“袁消”偕音,怕因此自己被“消”了,于是下令不许叫卖元宵,一律改为卖汤圆。
现在城市没有提灯上街庆元宵了,但大街小巷处处灯火通明、彩灯辉煌,望去一片敞亮和靓丽。窗前闻鞭炮烟花一阵阵鸣响,望五彩缤纷中浮想联翩,忆儿时,忆青年时代。
儿时提过灯笼上街,和其他孩子们排着队“打蜡烛去”,从这巷子走向那巷子,从这一家走去那一家,向爷爷奶奶、大叔大伯们祝贺、“拜节”:
祝爷爷奶奶健康长寿,贺叔叔大伯升官发财;
庆哥哥嫂嫂多儿多女,祝五代同堂合家幸福。
贺元宵讨了口彩,主人便给一个孩子一支小蜡烛点灯,孩子们又高高兴兴的去另一家。
1960年代的元宵节最冷清,一片寂静,静悄悄、冷清清、黑乎乎,为革除旧习惯,又为过“革命的元宵节”,还因为“三年暂时经济困难”。没有靓丽的光彩,没有欢声笑语,几乎四面八方鸦鹊无声,窗外黑黢黢一片,没事的人便赶紧上床睡觉。
为什么不去欢庆呢?问得蹊跷。当然回答得更蹊跷:为了“留住”吃下去的东西多一些时间留在肚子里,为了不让肚子里的东西那么快消化掉,为了深更半夜里不会肚子饿。
1958年风风火火的大跃进“多快好省的建设社会主义”“苦干大干加巧干”“一天等于二十年”……之后,突然四面八方从如火如荼“快马加鞭”跌入万马齐喑中,每天为嘴巴操心,日日忧虑粮票不够吃,时时惦记吃饭的事,处处打听哪里有不要粮票的东西卖,记忆犹新,那个饥肠辘辘的滋味呀……
现在好了,年轻力壮日子里想吃吃不到,现在有了,很多很多很多,却又老态龙钟,肚子不争气,吃不进又喝不下。躺在床上思绪万千,想起那个风风火火的大跃进觉得好笑。报纸鲜红的头号大标题登载,粮食亩产多少千多少万斤,十几万斤、二十几万斤。粮食哪里去了呢?那样高那样尖的谷堆哪里去了呢?怎么饭会不够吃了呢?
大跃进中歌声嘹亮、激动人心,令人鼓舞、振奋人心,多么浪漫呀,细想来又多么的可笑滑稽:
稻堆堆得高又圆,社员堆稻上了天;
扯片白云擦擦汗,凑近太阳吸袋烟。
玉米稻子密又浓,铺天盖地不透风;
就是卫星掉下来,也要弹回半空中。
人民公社彩门气派雄伟,歌声诗句惊天动地,干劲气吞山河。但是后来饿肚肚了,天天想着惦着吃饭,为怕饿肚子连元宵之夜也不去玩,不去看电影、跳舞,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
共产主义真浪漫,人民公社金桥上;
为了全人类解放,卫星放得轰隆响。
一天到晚想吃饭,精神萎靡懒洋洋;
这頓勉强填饱了,不知下頓怎么样。
去农村演出的时候看到的农村人民公社社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场面壮丽、沸沸扬扬:
哨子嘀嘀嘀一声响,社员来自四面八方;
田埂聚拢膧朦人影,干劲十足斗志昂扬。
排队田头歌先唱响,精神振奋声音嘹亮;
队长带头锄头飞起,社员一齐拼命的干。
一派纷纷扬扬的社会主义农业大生产气概。可是公社食堂的粮食不够了,家里的米面不足了,饭吃不饱了,埋怨、浮躁、怨气来了,细声细气的议论纷纷,差一点有人喊出声来:这个共产主义我不去了,这个金桥我不走了,这个命我不革了。
今天的元宵节真好、真好!不愁买不到鸡鸭鱼肉,不用操心买油买米买盐买酱油,物阜花样多,吃的花样足。
某年元宵节前一天,托关系买来一斤“高价油”,平日舍不得吃,两人凑粮票买了糯米粉,把节约下来的油炸元宵圆。一个小木炭炉,一只铝锅,两双筷子,一把小勺,杯盘一堆,两人四只手二十个手指头搓弄忙乎了好一阵,你说你的做得漂亮,我说我的才是不大不小的标准元宵,嘻嘻哈哈、不亦乐乎,乐趣无穷、永世难忘,享一场精神快乐、嘴巴又幸福。
开始时火力太大,劈里啪啦——嘶,——劈里啪啦——嘶的一连破了几个,糖芯蹦在了袖子上,赶快舔进了嘴巴里。一盘油光锃亮、白白松松的油炸元宵圆多么迷人呵。
我们异口同声的叫好吃,想留几个,可是“再吃一个吧”“再吃一个吧”的引诱下,终于“同志们,把日本鬼子全部消灭光!”全部消灭光了,彻底干净、一个不剩!
我算有克制力的,记住了老人言:“富”日子当穷日子过。常常一斤一两的数饭票,因此没有因为先痛快淋漓后饿肚子。一年轻学员图一时肚子痛快、寅吃卯粮,只好常常凄凄惨惨戚戚干瞪眼。后来年轻学员由老师“代管”,急的时候恳求老师行行好:再给我一两饭票吧:
不忘过去苦,记得今日甜;
富时不计划,穷时干瞪眼。
那年代常停电,四周黑漆漆一片,元宵之夜也一样。窗外没有通透的路灯、铮亮的水银灯,更没有闪闪烁烁、五彩缤纷的彩灯,更更没有烟花闪闪烁烁,大不一样了呵。现在不仅节日五彩缤纷,平常日子也绚丽斑斓,不是节日胜似节日。滕王阁的轮廓灯把古老建筑的雄壮伟丽轮廓勾画在暮色里、夜空中,多彩迷人。
富裕了,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鞭炮烟花声不停呢?其实并没有真正都富裕起来,要不然怎么又还有那么多要饭的、流浪的呢?要不然又怎么有那么多被掠夺拆迁的上访者,有那么多要求增加工资和讨拖欠工资的呢?
兴趣盎然中高兴又难过、兴奋又忧患,经济力还没有达到真正国富民强、人人过好日子,何必那般挥霍无度,为摆面子而不惜血本的夜夜灯光通明、处处五彩缤纷、天天爆竹连天。多考虑百姓的日子啊,多考虑百姓的温饱啊。
西汉以来就有闹元宵,一个“闹”字活跃了起来,有各种“闹”的故事、趣事、乐事、轶事,也闹出来过生命攸关的悲剧。借元宵佳节机会“闹”一下,提着“锣”,赞扬声声中敲响警钟:哐、哐、哐、哐、哐、哐、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