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阳光
冬日的午后,我喜欢一个人坐在宿舍里,手捧一本喜欢的小说,嗅着书香,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
阳光悄悄地探进,跃过窗子,像一群刚挤出教室门的小朋友,呼啦啦地就来了。它们悠悠地旋转着,或爬上我的书桌,或钻入我的椅下,或躲在我的门后,待一会儿,坐一会儿,看一会儿,毫不吝啬地将光与热倾泻在我的屋子里。瞬间温暖充满周身,让我感到融融暖意,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不由自主地活跃起来,人的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我情不自禁地踱到阳台上。
天空像被水洗过一般清澈,高远而深邃;云朵像是航船,在湛蓝如海的空中飘浮着;阳光在空旷的大地上慢慢移动,洒落在每一个有生命的角落,穿梭在生命的缝隙中。
不远处,人家的门口,摆放着几张舒适的椅子。一家人沐浴在冬日的阳光里,女人独捧一杯清茶,氤氲在那特有的茶香里;男人拿一本书浅读,从字里行间获得那种特别的轻松和愉悦;年轻的女孩坐在其中,书本作业放在桌边,享受着冬日的暖阳,她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柔和而美丽,仿佛一朵盛开的白兰花。
一对对八哥在田埂上肩并肩散步,滴溜溜的眼睛,被金黄的阳光照耀得格外水灵,走一会儿,停下来,惊喜地望着我,一双温和的眼睛里,全是清澈的光芒;一大家子喜鹊从我眼前经过,足有七八只那么多,偌大的鸟儿却像一群小鸟似的叽叽喳喳,尽失往日的优雅;草地上几只麻雀在阳光下快乐地嬉戏着,完全忘记了冬天的寒冷。
远眺湖泊、村庄、田野……一花一石、一草一木仿佛被阳光浸染上了一层迷幻奇异的色彩,看上去是那么的秀美和宁静。
阳光洒在湖面上,湖上泛起点点金光;冬笋像一个个小圆锥,探头探脑地钻出地面,好奇地打量着温和的太阳;菜园里,小白菜生机勃勃,它们不怕冷,这是属于它们的季节;麦田空旷寥落,早已下地的麦子长出了幼苗,远远望去,宛如绿色的巨毯,覆盖着大地,在寒冷的季节吸收着水份、阳光和肥料,来领略冬的冷峻,挑战天寒地冻的残酷;红薯叶的使命已接近结束了,阳光下,它依旧梗着脖子,仰着头吸收天地雨露的精华,顺着经纬清晰的脉络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根部,把一只只硕大的的果实孕育得越发甜美。
记忆中的儿时,在冬天,我和五哥在村庄里砍完柴,或干完父母交办的农活后,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这个时候,太阳就在我们头顶,离我们是那么近,似乎一伸手便能触摸到它。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我们身上,抚摸着我们的每一处肌肤。摊开掌心,手心都是暖暖的。闭上眼,能感觉到那光穿过眼皮,暖暖地抚过眼球。让我们感到既温馨又幸福。
一些人在阳光下晒被子、晒衣服,让衣物充满阳光的味道。晒谷场上,篱笆旁,草垛边……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男女老少都出来享受这冬日的阳光。暖暖的阳光晒在他们身上,再一点点渗进身体和血液,晒得脸红通通的,晒得身子热乎乎的。女人们聊着八卦,东家长,西家短,谁家小孩有出息,谁家儿子要结婚,谁家女儿要出嫁什么的,手头却还忙着针线活;男人们抽着旱烟,高谈阔论,谈笑风生,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说着。偶尔,邻居毛哥一兴奋,脱下外衣,胳膊一端,来一段别腔跑调的湖南花鼓戏《打铜锣》……
突然,我想起了少年时上学路过的初冬棉田。星星点点的白,点缀在褐色的棉枝上,这是冬天最后的花朵。捡拾棉花的手,不用那么急了。女人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花,这会儿,她终于可以做到从容不迫——水稻已经归仓,黄豆进了院落,农活不那么紧了。剩下的棉花是她的,棉枝是她的,连温软的阳光也都是她的。她细细捡拾棉花一朵一朵的白,悠悠的……
冬日里的阳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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