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不再躁
(一)
夏日炎炎,烦躁不安。而那不识时务的蝉却身处高枝,破空之音极具穿透力,“知……了,知……了”地叫个不停,使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焦虑,人也仿佛被放在了油锅里煎熬。
所以,一直都不喜欢蝉这种整天只知道叫嚷的昆虫。
小时候,常在竹杆上抹上树油去粘,或干脆用弹弓去打。也有在夜晚点起篝火,引蝉飞来捕杀。刚从泥土中钻出的蝉蛹,还没羽化成蝉,这可是个好东西,捉回来,晒干了可以做药材,放在油锅里炸,就是一道美味。
想想这些经历,居然有成百上千条蝉的生命葬送于我的手中。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讨厌它的叫声。
(二)
在我国古代,人们常常把玉雕刻成蝉的模样,佩戴在身上或人死后放置在口中。古人的心中蝉是纯洁和永生的象征,因此,歌颂蝉的诗句也就层出不穷、不胜枚举。
有赞蝉之高洁的“饮露身何洁,吟风韵更长”、“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有借蝉抒怀的“蝉声无一添烦恼,自是愁人在断肠”、“一闻愁意结,再听乡心起。渭上新蝉声,先听浑相似。”有以蝉衬景的“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戛戛秋蝉响似筝,听蝉闲傍柳边行。小溪清水平如镜,一叶飞来细浪生。”秋日里,小溪旁,柳树成行,行走在林荫道上,蝉鸣如筝绕梁,清澈明亮的溪水,平静如镜,一枚柳叶飞下,静谧的水面顿时生出层层涟漪。听蝉、闻柳、观溪、赏景,这是怎样的一种平静、安稳、悠闲之心情。蝉声虽噪,从中我却听出了生活的安适。
(三)
在数学里,质数是一个惰性数,它除了1和它本身以外,不再能进行分解,尤其是在通分和化简时,最呆板、最死性,所以它总不招人喜欢,有时还很令人头疼。然而,蝉却选择了它。
昆虫学家们通过观察发现,蝉的孕育周期就是质数,比如5年、7年、11年、13年,最长的是生长在北美洲的一种蝉,它的孕育周期为17年。
为什么会这样吗?进一步研究发现,蝉是为了避开天敌。
蝉是一位素食者,只吮吸树液,不伤及其它昆虫,但它却要遭受飞禽、食虫兽和螳螂等的捕食。为了有效地躲过天敌,蝉选择了质数年孕育。比如,13年孕育的蝉,它遭遇天敌的可能只有两种:1年和13年孕育的动物;而若是换成12年孕育,那它就要遭受1年、2年、3年、4年、6年、12年孕育的六种天敌的攻击。如此众多的天敌,对尚且弱小的蝉而言,如何能应对的了?
所以,蝉选择了隐忍,选择了孤独和寂寞。也正是这种退让,千百年来,蝉的生命才得以不断延续。
(四)
蝉孕育的周期虽然很长,但几乎全蛰伏于黑暗的地下。比如那17年的蝉,其实它正直在阳光下鸣唱也不过就一、两周,其余的时间里均被深深地埋藏在了泥土里,无人知晓它的存在,也无人知晓它在哪里。
据说蝉是聋子,它即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别人的鸣叫,它的世界是静默的。所以蝉的鸣叫并不是在求偶,鸣唱只是它生命的一种本能。虽然能见到日月的时间太短,但在这短暂的时光里,它要完成三件大事:一是歌唱生命,生命不息,鸣唱不止;二是交配产卵,完成生命的延续;三便是辉煌地结束生命。
短短的数十天里,阳光下,蝉的生命是那么的饱满、充实、伟大而壮丽。
(五)
蝉是聪明的、睿智的。
虽很孤独却很智慧,虽然弱小却坚韧、毫不放弃。
它的生命是令人敬佩的,从它的身上我得到了许多启示。
当我了解到这些后,我不再讨厌蝉,厌恶蝉鸣。
(六)
这个夏天,蝉鸣不再躁!
2011年6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