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莲长着一双大眼睛，笑起来嘴角弯弯上翘，露出洁白的牙齿，鬓角刘海微卷，扎着麻花辫。眉宇之间有点英俊气，她有一张穿着军装拍的照，像个模样英俊的小伙子。乔莲打小性格就像男生，不像娇滴滴成天乖巧听话的女生。

母亲更喜欢二姐，二姐长得也好看，性格温顺，从不与母亲对嘴。她就安安静静地跟着母亲做针线活，洗衣裳，做家务，为母亲分担很多劳动。乔莲就不同，她是天生的活跃分子，喜欢恶作剧，尤其喜欢拿老人开心。没事偷偷跟在老爹后面，学老爹一瘸一拐地走路；趁奶奶不注意在她饭碗碗里洒点酒；把妈妈买给姐姐的鞋子藏起来，……

她看不惯二姐的乖巧，尤其在母亲偏袒二姐的时候，她觉得二姐只是装着听话，骨子里还不如自己懂事。明天，父亲说带她去拖树枝，一家人年底蒸年糕需要很多柴火。

“喔、喔、喔！”三更天鸡打鸣了，天还没亮，父亲就起床摇醒了她。她很困，但还是睡眼惺忪地起身跟着，因为她喜欢跟着父亲去劳动，不要像二姐待在家里做家务。

北大圩离家有三里地，父亲拉着板车，她坐在车上。

“爹，听大哥说，我刚生下来时，你打算把我送人，是不是？”上次她把大哥的书包弄坏了，大哥心疼，生气地说早知道不把她抱回来了。

父亲说：“不要听你大哥瞎说。”然后就一直沉默了。

她相信大哥的话，大哥不像二哥狡猾，老实本分，从来不撒谎。她就想着那天大哥跟着父亲，把自己从桥头又抱回来的情景。

“干嘛不送乔兰？因为她长得好看吗？”提到二姐她就一脸不服气。父亲轻轻揪了揪她的耳朵，把她抱下车。

北大圩的林带光秃秃的，沟边的野草也被人家割掉了。树枝是之前父亲伐好的，散在树林里。她轻捷地在树林、沟边、田埂上来回穿梭，将树枝拖到车上。干体力活她像个男孩子，动作灵活，使力气，还不叫苦。不像乔兰干活累了，动不动就哭，父亲更喜欢乔莲这一点。父亲拉板车，她在后面推，只在上坡的时候父亲才让她使点劲。

树枝拖回来，远远可以看见屋顶的炊烟袅袅，大嫂在烧早饭，还是那烫人的玉米糁粥，还有奶奶之前制作的咸咸的蟹渣。一家人围坐着喝粥，只听到喝粥的声音。她不喜欢这种安静，不时会用脚去逗逗在桌脚下的花喜。“吃个饭，你都不能安分点。”母亲冲她瞪眼睛。

乔莲心里很不服气，自己干活回来，乔兰衣服衣服还没洗好。再看到乔兰身上的新衣服，心里万分委屈起来。不敢在桌上说，一个人跑到厨房灶台后面偷偷流泪。

“凭什么给二姐买两身衣服，都不给我买一身！”父亲来盛饭看到她红着眼睛，问她怎么了，她终于忍不住哭诉起来。

她把母亲给二姐买的鞋藏起来之后，二姐哭着告状，母亲就买了衣裳给二姐。“你正在长身体，买衣服不凑巧。”母亲总是这样敷衍她，她只能穿乔兰嫌小的衣服。打那以后，她给自己起的绰号叫“不凑巧”。母亲又气又觉得好笑，说“家里孩子多，小的只能捡剩下的，有什么办法呢？”

第二天，父亲就把乔莲叫到跟前，掏出五元钱，说“你自己去找你大姐给你买布制作一件衣裳，就说是你大姐做的。”乔莲开心地笑了，对父亲把自己送人的怨恨也烟消云散了。（未完）